那天之後,我就再也沒去學校。一方麵是要收拾行裝,一方麵則是要收拾心情。以我現在的心情,怕去到學校也很難若無其事地麵對大家,尤其是不知道該怎麼麵對Helen,很討厭離別這種場合。
約會那天Helen的笑容還很清晰地印在腦海裏,而且第一次聽她說出了那樣肯定我的話,那算是她的表白麼?如果真是的話,那我真的太倒黴了,好比在銀行提了三個月的薪水去買早就相中的求婚戒指,可是那個戒指卻已經賣掉了的那種無奈和痛苦。
如今也隻能安慰自己,大概Helen對我不是認真的吧?隻是想忘掉那個人。這樣想著,心裏卻不見得好過一些。也許還是自己抱有一絲僥幸的幻想,但是就算是真的,那又能怎麼樣呢?
臨走前,覺得有必要打電話跟朋友們一一告別一下,大家聽到我要回國,都很驚訝,責怪我為什麼不早點告訴他們。大家似乎都很關心我,這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雖然平時在一起都沒好聲好氣地說過話,但其實感情還是有的罷。
最後一個電話打給Allen,那小子還是那麼猥瑣,一開口就跟我說最近學校新來了幾個韓國美媚。我不耐煩地跟他扯了幾句,告訴他,我要回國了。
“你真的回去了?不回來了?”Allen突然嚴肅起來。
“對呀,不回來了吧,嗬嗬。”我無奈地笑。
“那Helen怎麼辦?她知道嗎?”
“那個,她。。。。。。不知道,你別告訴她噢。”
“那怎麼行?你耍她啊?走了也不告訴她!怪不得這幾天她老是問我你為什麼沒來上學!”Allen聲音顯得有些激動。
“啊?”聽到Helen在找我,我很吃驚,之前安慰自己的謊言在一瞬間被撕破,才明白到,那晚Helen說的話都是認真的,真的是想要和我在一起!
我急忙問Allen,她現在在哪?
我匆匆換上外衣衝出家門,以不亞於N年之後世界冠軍劉翔的百米衝刺速度在奔跑,目的地:學校的體育館。
很久沒有象這樣拚盡全力地跑著,已經好久沒有什麼執著的目標,很久沒有渴望奔跑的動力。就這樣跑著,眼前回放著的都是認識了這一年裏的Helen,在麥當勞微笑的Helen;體育課上不斷練習著舞步的Helen;畫室裏專注畫畫的Helen;維多利亞島旅行時鼓勵我的Helen;在教堂被我無意間告白的Helen;搬家時說要和我在一起的Helen;在溫哥華島一起陪我落水的Helen;還有那天約會對我表明心意的Helen。
想著這些,我就更玩命地跑起來,仿佛就象在追趕著她,象之前那樣,一直在追趕她,雖然知道這樣跑著並不會讓我們之間的距離縮短些,但隻是為了能見她一麵,這奔跑就有意義。
衝到體育館門前,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我顧不上休息,推開門。
體育館空曠而安靜得隻聽到我推門的聲音,Helen正在場中央,一個人練習著交際舞的舞步。
聽到我的推門聲,Helen回頭看到我,又驚又喜,說,今天的體育課都結束了,所以我來這裏練練舞。
“哦,這樣……”見到Helen,我反而什麼話也說不出,隻是答應著。
“Philip,你還記不記得交際舞的舞步噢?”Helen邊比劃著舞步邊說。
“不太記得了。”我回答。
“那就是還記得嘛,哈,快點邀我。”Helen說完,優雅地伸出右手。
我深呼吸,走到Helen麵前,鞠躬,伸出左手,說,小姐,我能邀你麼?
“恩!”
沒有音樂,空無一人的體育館裏隻回蕩著我們踏出的舞步聲,“嘀嗒嗒,嘀嗒嗒,嘀嗒嗒”本來已經快忘了這些舞步,但似乎在Helen握住我雙手的一刹那,全想了起來。很自然地配合著Helen,前進,退後,轉身,仿佛都是約定好的,那麼的默契,那麼協調。
我鼓起勇氣對Helen說,我……要回國了……
“不要說話,就這樣就好。”Helen打斷我的話。
我大概知道,Allen告訴她了。於是沒有再說話,很安靜地跳著舞。
一舞跳罷,Helen懶洋洋地坐在地上,仰頭望著體育館高高的懸頂說,好開心。
我一臉迷惑地看著Helen。
“和Philip在一起就會很開心。”Helen接著說。
我繼續默默無語。
“你是我遇到過的最可愛的大陸人耶。”
“啊?我哪有可愛啦?”
“就有!”
“那好吧,我有……”
在鬥嘴中獲勝,Helen又傻傻地笑了,還是那無暇的笑容,但眼圈卻在泛紅,隱約能看到淚光在眼眶內閃動,隻需要一個導火索,就會把積壓在Helen眼裏的淚水全部激發,從而一湧而出。我靜靜地聽著Helen說話,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弄哭Hel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