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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學士之扮神當途曹學士洛,為諸生時,放誕風流,不拘小節,博場酒肆,時寓跡焉。邑中春秋賽社,例以一人扮為神,金朱塗麵,輿行通衢。婦女傾城出觀,略無隱蔽,曹心豔之,遂任是役。妖姬豔女,貴婦名姝,任其評視。且預囑輿夫於釵光鈿影中,故遲遲我行。既而學博知之,欲申之於學使褫其衿,適捷鄉試報至,乃止。

王於一之誇妓江西王於一,博學而文,才名卓著。嚐宿妓於塔山之息柯亭,禾中朱錫鬯曉過於一,時於一尚未起。錫鬯隔幔坐待之,於一不知也。向妓誇平生貴介任俠,且曰:“吾雖老,猶將金屋藏汝矣。”錫鬯然大笑,於一驚起,慚責幾成大隙。次曰有舉此事以問毛西河,於一當時該作何語者,西河誦張鶴門《醉公子詞》應之雲:“佯醉許佳人,千金贖汝身。”一座大笑。

張船山之豔福張船山先生問陶,詩才超妙,性格風流,四海騷人,靡不傾仰。秀水金筠皇孝廉,忽告所親,願化絕代麗姝為船山執箕帚。又無錫馬雲燦題贈詩雲:“我願來生作君婦,隻愁清不到梅花。”以船山夫人有“修到人間才子婦,不辭清瘦似梅花”之句也。其傾倒之心,愛才而兼鍾情,可謂至矣。先生戲成二律以謝雲:“飛來綺語太纏綿,不獨青娥愛少年。人盡願為夫子妾,天教多結再生緣。累他名士皆求死,引我癡情欲放顛。為告山妻須料理,典衣早蓄買花錢。”“名流爭現女郎身,一笑殘冬四座春。擊壁此時無妒婦,傾城他曰盡詩人。隻愁隔世紅裙小,未免先生白發新。宋玉年來傷積毀,登牆何事苦窺臣?”亦詞壇雅話也。

朱竹之一詞千金秀水朱竹,善詩文,而填詞尤有元人雅致。龔芝麓夫人顧眉生,嚐見竹詞。“風急也瀟瀟雨,風定也瀟瀟雨。”傾奩以千金贈之。清初宏獎風流,不特名公巨卿為然,即閨中好尚亦爾也。

張映璣之雅謔浙江轉運張映璣,山東人,性寬和,善滑稽。一曰出署,有婦人攔輿投呈,閱之,則告其夫之寵妾滅妻也。張作杭語從容對曰:“阿奶,我係鹽務官,並非地方有司,但管人家吃鹽事,不管人家吃醋事也。”笑而遣之,可謂雅謔矣。

福文襄之大轎福文襄出行時,其轎甚大,須夫役十六人始能舉之。每用轎夫三十二名,輪替值役,轎行若飛。其出師督陣亦坐轎。轎夫每人須良馬四匹,凡更役時,輒騎馬隨從。其轎內有小童二人,伺候茶煙,可謂空前絕後之大轎矣。

祁文端之門生問補服祁文端公在京時,忽一甘肅門生至。怪其無故遠來,姑出見之。所著衣冠甚古,且綴補於袍上。公因問其緣何來此?曰:“因援例得服知縣品服,未識今所用當否。以鄉中人不能決,思不如入都詢問老師較為有據。”文端審視之,果七品服也。曰:“是矣。”又問是否綴在袍上?文端忍笑告之曰:“應綴在外套上。”此人謹受命辭而去。文端念此人以小故遠來,良可慨,命仆封四金至旅店饋之,則此人已行矣。若而人者,真可謂太古之民也。

丁藥園之短視仁和丁藥園先生,工詩,尤善香奩豔句。家有攬雲樓,讀書處也。客乍登樓,藥園伏案上,疑晝寢,迫而視之,方觀書,目去紙才一寸。驟昂首又不辨某某。客嘲之曰:“卿去丁儀凡幾輩。”藥園戲持杖逐客,客匿屏後,誤逐其仆。一夕納妾,藥園逼視;果豔麗,心喜甚。出與客賦定情詩。夜半披幃,薌澤襲人,妾卒無語。詰旦視之,爨下婢也。蓋藥園婦欺其短視,故以婢紿之。

陳其年之風流陽羨陳其年,工駢體,嚐言胸中有數萬駢體文,隻未寫也耳。未遇時,遊於如皋。冒巢民愛其才,延致梅花別墅。有童名紫雲者,儇麗善歌,令其執役書堂。其年一見神移,贈以佳句。適墅梅盛開,其年偕紫雲徘徊於暗香疏影間,巢民偶登內閣遙望見之。佯怒,呼二健仆縛紫雲去,將加以杖。其年傍徨無計,乃趨赴巢民母宅前,長跪門外,啟門者曰:“陳某有急,求太夫人發一玉音,非蒙許諾,某不起也。”因備言紫雲事。頃之,青衣媼出曰:“先生休矣!巢民遵母命不罪雲郎,然必得先生詠梅花詩百首,成於今夕,仍送雲郎侍左右也。”其年大喜,攝衣而回,篝燈濡墨,苦吟達曙。百詠既就,亟書送巢民。巢民讀之擊節,笑遣雲郎。真可謂風流逸韻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