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廷絲毫不敢怠慢,一路狂奔,唯恐身後的那兩個人追了上來。 趕了半天的路,確定那兩個人沒有追上來之後,沈珍珠和李光廷這才放心地找了一家客棧安頓下來。 而經過連日的勞累,又因為長時間被悶在布袋裏,小男孩晚上發起了高燒,卻是嚇壞了沈珍珠和李光廷。
而更為可怕的是,這個清平鎮此時此刻正在發生一場瘟疫,死了不少人。 每天都會有被官兵帶走的人,有一丁點病況的都會被官兵拉去活埋斬殺了。 偏偏這個時候李適發起了高燒,萬一要是給發現的話,定然是會被那些叛將給帶走的。 清平鎮現在已經是安祿山的地盤,安祿山已經全城下令,如果發現有情況不對的患者,立馬拉了去活埋,以絕後患。 沈珍珠和李光廷自然是不敢把這件事情告訴店家的。 店家也曾經有過懷疑,但是都被沈珍珠給巧妙地圓了過去。 那店家也不是什麼鐵石心腸的人,見得李適沒有什麼大礙,這才放心地讓他們住進了客棧。
“這樣怕是不行啊,這孩子高燒不止,再這樣下去我怕會有危險的。 不行,我必須去藥材店一趟!光廷,你幫我好生照看著他!”沈珍珠一邊用濕毛巾裹著李適有些滾燙的額頭,一邊憂心忡忡地道。 用了各種辦法幫李適退燒,都不能奏效,卻是怎麼也坐不下去了。
“哎,夜已經這麼深了,你一個人出去會很危險的。 這樣吧。 你把你要地藥材寫在紙上,我拿去找大夫!”李光廷不放心地搖了搖頭,籲了口氣,看著那床上渾渾噩噩的李適,感歎地道,“安賊真是歹毒狠辣,連小孩子都不放過。 他真可憐!”沈珍珠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速速地取了紙筆過來,將所需的藥材都寫好,交給了李光廷,讓他去找大夫了。 自己則留在屋子裏照料著李適。
“疼,疼,好癢!”李適閉著眼睛,不住地喊著疼。 表情顯得很是痛苦,不住地用手抓著胸口,胸口處竟是出現了點點的紅斑。 沈珍珠一邊捉了他的手,安撫道:“乖啊,不抓啊,忍一忍就過去了。 光廷叔叔出去抓藥了,待會你喝了嬸嬸給你的藥,就會不疼的了!”
李適緩緩地睜開眼睛。 一臉清澈無憂地看著沈珍珠,吐了口氣道:“可是,可是我好難受,我,我想吐!”一邊說著,身子已經向著床邊移了過來。 哇地一聲吐出了一堆髒汙。 沈珍珠連連拍著他地肩膀,一邊抱住了李適,安慰道:“不會有事的,你要堅強,知道嗎?嬸嬸在這裏,嬸嬸也是大夫,我知道你是什麼病,隻要你喝了嬸嬸地藥之後就會沒事的!乖啊,閉上眼睛先休息一下,等光廷叔叔抓藥回來之後你就會好了!”
“嬸嬸。 我。 我會不會死啊。 我們來的路上,好多人都像我這樣子。 我,我是不是也得了和他們一樣的病啊,我,我是不是也會被他們抓走,被他們活埋啊!嬸嬸,我想我姨娘,想欣語姑姑,想父王了!父王為什麼還不找人來救我!”李適一邊說著,又吐了苦水出來,一張小臉變得更加的蒼白了。
“你,你說什麼?欣語姑姑,父王?你……你叫什麼名字?你父王又是誰?”沈珍珠的身子一顫,有些激動地看著李適,連連地搖晃著他的身子。 “我,我叫李適。 我父王是大唐地太子殿下!我……”後麵的話還沒有說完,李適又吐了一口苦水,整個人都失去了意識,昏睡在了沈珍珠的懷裏。
“適兒,他,他是適兒……”沈珍珠的聲音顫抖起來,緊緊地抱著李適,淚水滾滾地流了下來。 沒有想到,她救的居然是自己的兒子。 看著分離了六年之久的李適,沈珍珠的心裏一片五味陳雜。 她離開適兒地時候,他還不過是個半歲大的小嬰孩,什麼都不懂。 如今已經長成了一個小小的男子漢了,她以為這一輩子都見不到李適了,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碰麵,這是不是命中注定的了!看著懷中安然睡去的李適,沈珍珠疼惜地將他抱得更緊。 這些年來,李適是她心中最為牽掛地。 每每想起他,她的心裏都會莫名的難受。 這一次的重聚,是老天爺想要自己彌補對他的虧欠麼?
欣語姑姑,姨娘,沈珍珠嘴角漾起一絲輕諷的笑意,他的身邊,終究是環繞了無數的鶯鶯燕燕了,這樣也好,曆史本該如此的。 隻是,在這危險的時刻,為什麼他不能好好地保護適兒,讓他落到這樣地地步,她幾乎不敢想象,這六年來他究竟是怎麼樣待李適地。 江山和皇位在他的心裏永遠是第一地吧,何況,在他的眼裏,李適還有她這樣一個水性楊花,不守婦道的娘親,他對適兒不好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他現在兒女成群了,又怎麼還會在乎適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