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走,姐,你帶我一起走好不好。我也要跟你一起去!”一襲玉色錦衫的少年踉蹌著追上前來,抓住了頭戴白花,一身素縞的沈珍珠,淚眼蒙蒙地看著她。沈珍珠隻是搖搖頭,淒迷地看著那錦衫少年,俯下身來,低低地在他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乖,小弦乖,姐姐現在還不能帶小弦走,小弦乖,你留下來,你留著給爹守孝,姐答應你,三年之後,我一定會回來接你的!”
“不要,不要,我不要。姐姐你騙人,你走了之後一定不會再回來的。我不要你走,姐,你帶我一起走吧,我不要守孝,我隻要姐姐。二娘和二姐他們都是壞人,他們會害死小弦的。姐,我要永遠地跟你在一起!”沈驚弦怯生生地撲上前來,抱著沈珍珠的右腿不肯放手。
“小弦,你要聽話,你知道嗎?你是沈家唯一的兒子,你不給爹守孝的話,誰來守。姐答應你,三年之後我一定會回來的!放手!”沈珍珠深深地吸了口氣,咬了咬牙,狠心地將沈驚弦的手掰開了,側側地轉身過來,看了一眼欣語道,“欣語,我們上馬車!”
欣語亦是一臉愁苦地看著躺坐在地上的沈驚弦,哽咽地道:“弦少爺,你好好保重,我和小姐一定會回來接你走的,一定會的!”
郭家派來的馬夫已經將沈珍珠扶上了馬車,欣語亦是依依不舍地看著傻呆在地上的沈驚弦,吸了吸鼻子:“小姐,弦少爺他……”
“郭管家,駕車,我們走!”沈珍珠清清冷冷地道,眼角的淚水潸然而下。馬夫駕地一聲,馬車已經絕塵而去,沈驚弦忽然狂奔起來,緊緊地在馬車身後追著,大聲地哭喊著:“姐姐,你一定不要忘了小弦,不要丟下小弦一個人!”那一闕瘦小的身影在茫茫的塵土中越來的越模糊,直至消失在了沈珍珠的視線裏。
“小弦,小弦……”沈珍珠從床上驚坐而起,額頭上一陣冰涼,手心裏跟著沁出汗來。原來是一場夢,怎麼會這樣?那個叫小弦的男孩子是誰?他是沈珍珠的弟弟?沈思思籲了口氣,有些悵然若失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心口好像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一樣。最近這幾天,她總是做夢,夢到的都是沈珍珠在家的一些事情。原本以為沈珍珠已經死了,附身到沈珍珠身上的這三個多月來,她也沒有覺得有什麼異常,自己和這副身體也慢慢地融合在了一起。可是自從回了郭家之後,她就開始頻繁地做夢了。夢裏,她看到了沈萬良的死,看到了沈家的二房周瑤和沈明珠平時是如何欺負沈珍珠和沈驚弦姐弟二人的。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我還會做這樣的夢?這是怎麼了?”沈思思有些頭疼地搖了搖頭,最近被這幾場夢可是折騰慘了,都不能好好睡上一覺,整個人都頹靡起來,真是要死。
“能幫我把弟弟接過來嗎?”幽暗的房間裏,響起一絲低沉的女聲,若有如無地在空氣中飄蕩,帶著一種別樣的森寒與淒涼。“誰啊?誰?”沈思思沒有來由地打了個寒戰,雖說咱二十一世紀的知識女性是無神論者,可是自從借屍還魂這樣詭異的事情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的時候,她就不那麼看了。這個世上,似乎有很多玄妙的事情是無法用科學來解釋的。
“我是沈珍珠,我在你的身體裏麵!你別怕,我不會要回我的身體的,我已經不適合這具身體了。今天我回來,隻是想你幫幫我,幫我把弟弟接到身邊來,可以嗎?”腦子裏響起了另一個聲音,脆生生的,顯得有幾分蒼涼和膽怯。
“弟弟,你是說沈驚弦嗎?”沈思思籲了口氣,一邊安慰著自己,要說起來,自己也還是個鬼魂了。“嗯,是的。這幾天你做的夢都是我生前的景象。思思,你以後就要代替我活下去了,我所有的一切都將變成你的。原本,這世上我已經沒有什麼可留念的了,可是隻有小弦,小弦我放心不下他。三年已經到了,我答應過他要接他到身邊來的,可是,我卻做不到了,你能幫我嗎?幫我好好照顧他!可以嗎?”腦海裏的那個聲音幽幽地說著,語氣傷感,卻總是夾雜著一絲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