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處,晨鍾暮鼓,雕樓畫棟,南城歸雁人已匆,回首山,彼岸河水聲聲急。
數當古跡,悠悠華夏五千年,最是那揭天撥地,必然臥虎藏龍、仙葬冥殿。
似陣逆風水,懸棺倒簷,改秘陵,遁形藏穴,隻在貧瘠之地,紅石景,邊陲鬼市。
我沒淘過沙,甚至連盜墓賊倒鬥都不知道,要不是在長沙為了飯碗,為了愛情,獻身去。我想,這輩子或許碰不到捉屍派了。
祖上世代傳承下來的一卷秘本叫(二十五字鬼術訣),到我爺爺這輩已經斷裂了,連我父親都沒有真正授以秘技,這一行傳男不傳女,熟悉過淘沙的都知道。
憑著渾身是膽的性子,每當夜晚來臨,便勤練秘術,白天正常班攢工資,到了月至中空,神經質一樣地苦紮,這種總有那麼幾天換工作的混亂狀態,連續過了大半年的城市生活。
其間替人摸骨看手相、測宅斷吉凶,算是連哄帶騙,半道出家的風水先生。
沒想到又一次回到了故鄉,而且往返換乘大白色的高速地鐵了,相比扒綠皮廂,和諧號更舒適。
矮寨底下,是盤踞水田之上的土坯房。離花垣近處,隻有泥道、沒有路燈的牌樓,麻栗場牛鎮、裏耶天心湖以及鳳凰山槨木,還有地勢八麵玲瓏、非常符合葬俗的土司墳……
那些地方聽起來天方夜譚,不過文人騷客眼中的湘西,多半民風淳樸,苗鄉人的脾氣格外火辣。
除了特有的文化底蘊,巫術也是必不可少的,畢竟有戲曲,多少帶動了旅遊區。
但是我一路趕來,尤其夜裏,沿途看到了詭異情景,海市蜃樓不見得,恐怖穀不太像,跟妖城似的,總之你腦子裏能形容它的隻有一個詞:鬼斧神工!
我那個時候怎麼也想不到,我的盜墓生涯才剛開始,二十四歲跟二十五歲是個嚴重的斷裂層,別人家的孩子都打醬油了,我還在給自己標榜未婚,媳婦沒得一個,倒是拉來兩個難兄難弟。
我管吳財叫胖子,因為他梳著中分頭、胖臉肥手挺腰凸肚地,不叫胖子都難。
還有個偏瘦型的男版秦一夏,樣子十分地女孩子氣,不過他自己說了,哥那是天生長相,你也別看不起美男子,誰家姑娘不打耳洞啊!?
我們仨到的那站口,才進張家界就熄火了,大概是前麵的列車軌道出現了橫斷麵,據列車長通過一節節車廂的擴音器通知,看乘務員一個個滿臉堆笑,推著餐車,由她們送飯菜、盤上端各種水果打包,權當給旅客們開發票了。
新開的一列地鐵由於高速行駛,就這麼卡死在不足十米、變形得非常厲害的爛鏽鐵軌上。她們一個勁道歉,執意把我們送下了和諧號,還特意聯係一家旅遊區的包車,專門接待來不及回家的下鄉客。
看來坐其它車要自己報銷,一點也不劃算,等軌道修好沒個朝九晚五的日以續夜趕工,怕是得順延一個星期了。
索性到張家界景區附近的著名山脈四處跑,瞎轉悠半天,幾家店子有吃有喝,反正他們旅遊公司承包了。
我們是隔天早晨,自己坐大客車返回吉首市,累了兩天也沒合眼,光想著玩了,忘了來這找墓。
於是串街走巷,七拐八轉照著燈杠旁藍色路牌傻找,又是旁敲側擊,問市民那誰誰,太長時間沒回來了,我是十五歲離開的老家,不知道小城天翻地覆的變化。
胖子直衝我抱怨,說他娘的就這麼點路比張家界的天門山還難找,你小子是不是成心刁難我?下回再有淘沙的好事,我和老秦去。
我說你他娘睜開眼看看!是老子讓你來摸棺的嘛?我哪知道家鄉變樣了,老秦會找墓,你就想盜冥器。
秦一夏也開罵了,手指處,說哥不跟你們爭,我看這地方四麵環山、九龍疊蓮花,通靈守脈,極地之上衡陰陽,是處坐南朝北的蔭福宅。許哥,老子可不能白來一趟,怎麼說也該你東道主請客了。
我扇了他的後腦勺,擺手說別他娘的裝神棍,這號插指算命的跳大仙,放乾州廣場,那叫中醫。走!嘴都淡出鳥了,我帶你們上最好的餐館,泡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