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菲心下大驚,卻又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現在不是在蕭府,她也更加不再是什麼貴家小姐。魏王府池大水深,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得罪人,失了命!
蕭菲咬了咬唇,直起腰板向老夫人走去,匍匐跪拜,雙手手背交替貼著額頭,恭敬的給老夫人行了一個正式的大禮。
此時的蕭菲,不是那個落魄的蕭家大小姐,也不是落魄至魏府的落魄女,而是知曉大禮,懂守分寸的世家閨秀。
大晏國視儒家風範為大雅,又將晉朝的風流隨性作為追求,兩者合為一體,很難有人駕馭的了,便是提倡此的儒士們,也是沒有一個可以將這兩者做的好的。
因此,在大晏國最為受重視的,其實也就如儒家的風範而已。
蕭菲在老夫人提出要將她軟禁的時候,沒有吵鬧,沒有質疑,沒有哭泣,就這麼平靜的,尊重至極的接受了。
老夫人有些詫異,但那欣賞的目光也隻是一閃而過,所有的一切都剛開始,她知道蕭菲的身份,但也並不覺得蕭菲有什麼值得人同情的地方。每代君主置換的時期,都會犧牲不少的人,蕭家隻是其中的一部分,以後還會有更多的人。
老夫人眼中閃過一絲狠戾,如果在這個特殊的時期還軟著心腸的話,會牽連許許多多跟著魏王府的人受災。
能夠坐上今日這個位置,老夫人絕不會隻有婦人之仁,心狠手辣的事情,在隨著老侯爺的時候不知做了多少。蕭菲隻是一個小角色,丁點也入不了老夫人的眼。
為了魏王的前景,老夫人一定不會心慈手軟。
行完大禮,周遭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音,蕭菲慢慢起身,也顧不得去遮掩腳上一雙濕髒的鞋,端莊的給老夫人福了一福,緩緩的退了下去。自始至終,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她說話。
蕭菲是魏王帶回來的客人,現在被軟禁,卻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她說話。
昂著驕傲的小臉,蕭菲知道自己一家是侯門奪龍位的犧牲品,但她也是一個嬌貴的世家女。她知道她的阿姐還在外麵奮鬥,她不能什麼還沒做就苦苦嚷嚷的在這裏丟人現眼,如若是這樣的話,會更被人瞧不起。
蕭菲昂首邁步,絲毫沒有委屈的模樣,一直站在老夫人身後的一個媽媽尾隨著蕭菲出了壽堂,在門口附耳吩咐了另一個守門的仆婦幾句,那仆婦便向蕭菲看過去,隨即了然的點了點頭,就要為蕭菲引路。
蕭菲給那仆婦福了一福,雖說隻是個老媽子,但能在內堂當差的也都是有些本事的人。蕭菲自知,她現在的身份地位,怕是連這個在內堂當差的老媽子都不如。
雖說行了一禮,但麵上完全沒有討好的意味。不會讓人覺得無知愚昧,隻是給人留下懂禮的好印象。
不焦躁,守分寸,知禮數。
還有什麼比這些更重要的。
老夫人看著蕭菲遠去的背影目光閃了閃,又瞧見原本光潔的地麵上被蕭菲踩出來的水泥印子,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過了好一會兒,老夫人才喃喃的說了句:“到底是世子請來的客人,永泰媳婦兒,給菲姐兒的吃穿用度弄的像樣點兒吧,省的別人說咱們魏王府怠慢客人。”
說的是弄的像樣點兒,而不是特意吩咐弄好點。
老夫人口中的永泰媳婦兒,正是魏王八抬大轎的妻子,當今李丞相的嫡女李菁,有著比蕭菲不知雄厚了多少倍的身家。但是麵對了經曆了改朝換代的老夫人,李菁還是從骨子裏敬佩且有著懼意的。
李菁聽完老夫人的話,心弦立刻崩了起來,老夫人這是對她不滿了!
眼角瞥了一眼孫姨娘,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真當魏王府的人都是瞎子。
李菁上前,什麼都不解釋,隻是行個禮輕聲應下了。這個時候,過多的解釋隻會讓事情越描越黑,況且蕭菲也隻是個不甚重要的存在,以後注意些,也不會讓老夫人在記著這事兒。
事情本應該就這麼揭過去,可是魏王府的混世小魔王,卻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魏王府有一魔,聞著皆變色。
濟橫的人都知道這麼一號人物,魏王次子魏安燁,年方十歲。不是不學無術,不是紈絝子弟。相反,長得風流英俊,才學深厚,曾得當今皇上讚譽,言此子乃國之棟梁,但卻仍是讓人避而不及。
隻因,生性冷漠,見到看不順眼的,無論如何也要大鬧一場,輕者訓斥一頓,重者致人傷殘!
很不巧,衣著普通、鞋子髒汙的蕭菲撞上了。
在其他的地方還好,可蕭菲卻是從壽堂出來,魏安燁便看不過眼了。
壽堂是什麼地方,老夫人念經的地方。除了每月的思過日,平日裏任何人不得擅入的地方!而蕭菲的這身裝扮,便是連府中打雜的丫鬟也敵不過,卻竟是從壽堂出來的,魏安燁眼神一閃,便止住了往壽堂前進的腳步。
一旁的小廝暗道一聲不好,正要上去勸解,卻已經遲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