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少卿見皇上心情轉好,恢複了君王氣度,便想起身上攜帶的寶圖來。當初李定國曾言,得便時可給皇上一觀,此刻趙老在旁雖是無妨,卻對皇上身邊的宮人仆從等頗不放心,便試探道:“小子受李將軍所托,還有一要緊事要與皇上相商,此刻有趙老在此正當其時,隻是……”說到這裏,便將目光掃視了周圍人眾一眼,皇帝會意,微笑道:“徐愛卿但請放心,這些都是朕的貼身心腹,要不然剛才的一些肺腑之言也不便對二位卿家說起,卿也須對朕的用人之道多少有點信心才是。”少卿見如此說,便從貼身處取出裝有寶圖的兩根竹管,將寶圖的來曆並眾人都參之不透的緣由及定國之言向皇上和趙老二人陳述了一番,然後親自捧到皇帝身邊,將寶圖取出攤開在案上,邀趙老一起參詳,身邊太監宮人等也忍不著上前探頭探腦欲圖觀看,少卿因皇上有言,也不以為意。
誰知眾人看了半天,依然還是滿頭霧水,一無所獲,少卿隻得將圖複又收起揣好,和趙昆元歸座。少卿不免有些喪氣道:“此圖就連皇上和趙老都無法可解,看來是永無堪破之日了。”趙昆元道:“這卻不然,老朽曾聞那張獻忠是個善作啞謎的奇人,當初戎馬倥傯之際就愛製作各種字謎畫謎與部眾競猜為樂,想那張獻忠當初設計此圖之際,必是怕寶藏無端落入旁人之手,方才費如此心力製作一個天大啞謎以作兩手準備,一則最終由自己來解,一則萬一自己身遭不測,就將此謎留與同好之人,當然最好是自己的部屬,倘若最終解開此謎的終不是自己的部屬,那他也算是輸得心服口服,所以以老朽度之,要破此圖,必得一個極擅此道之人,而此道雖在許多博學鴻儒看來,屬於雕蟲小技之類,然此中卻有大學問在焉,決不可等閑視之。老朽雖不擅此道,卻知道有一個人對此道的興趣絲毫不減獻忠,若得此人,或可破之。”少卿趕緊問道:“此是何人?”趙老卻笑向皇帝道:“此人曾在朝廷任職,皇上必定知道此人。”皇帝略為思索,陡地一拍額頭道:“朕知道了,吾師所說之人,必是那王夫之無疑。”趙老點點頭道:“正是此人。”皇上隨即卻又黯然道:“那王夫之乃湖南衡陽縣人氏,朕當初在肇慶即位伊始,便在朝中任行人司行人,此人職位雖不高,然學問之淵博卻是舉朝共推,其對於製謎猜謎的成就也是眾所欽服,此人後與東閣大學士王化澄的的一場官司因朕處置失當憤而離朝,往桂林投奔廣西巡撫臨桂伯瞿式耜,後孔有德攻桂林,瞿式耜殉難,那王夫之便不知所蹤,後朕偶聞此人隱身在老家一帶瑤山中著書立說,清庭曾多次相招,始終堅守不出,且堅持蓄發不剃,和清軍捉起了迷藏,實屬忠臣也。然朕想時局如此混亂,此人現今在與不在尚且存疑,即便尚在人世,要想找到他卻又談何容易,幾與大海撈針無異也。”
少卿聞言,沉吟片刻道:“小子以為,堪破寶圖,起出寶藏,對複國大業意義重大,理當將此當作一項大工程來對待。皇上和趙老既然都說有那王夫之其人可堪一試,小子就算走遍天涯海角,也要訪得此人實信,若此人已不在人世便罷了,若在時,少不得要求他試上一試。”趙昆元道:“小哥此誌,誠可嘉也,然老夫以為,此事也不急在一時,若得機緣巧合,也未必非那王夫之不可,倒是目下改變皇上處境最為緊迫,小哥回到李將軍處,可即刻與之商量,著手籌備此事為要。”少卿連忙點頭稱是。
皇帝稱謝後,忽對少卿說道:“徐愛卿既不肯受朝廷敕封,朕卻有一傳家私物,留在朕處也無甚用場,今贈與愛卿,卻正是物值其主,愛卿千萬不可再推辭了。”少卿見皇上一片摯誠,也不管是何物,連忙答應“是”。皇帝便對身邊一個老年太監道:“陳公公可至坤寧宮,叫皇後將朕那口家傳紫光寶劍取出與你,就說朕要將之贈與少年英雄徐少卿。”那陳公公連忙答應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