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消看一眼,她便知挑逗已成。沒有男人能擺脫她的魅力。舞蹈與聲音成為她的最大資產,進入權力階層的關鍵之鑰。席拉計劃一步步往上爬。
史特拉齊沒丟銅板給她,而是手指向門。到我房間等,美人——嘴巴並沒出聲。
席拉又鞠了個躬,撿起銅板離開聚會人群。有個隨從等在外頭,領她上樓到佃戶的房間。他們沿著走廊欄杆前行,最後來到史特拉齊的臥房。房間很大,但未過度裝飾。防蟲床帳掛在木雕刻飾的大床上方,繪有圖案的櫥櫃倚靠著右邊牆壁。入口旁的小桌上,放了一個大玻璃罐與兩個空杯。
隨從要她坐下。“你要做好迎接主人的準備。”然後他等在門邊。敲門聲響起。他打開門,兩個女仆走進來,端著熱水、肥皂與毛巾。“你身上汗濕了,脫掉衣服。”
席拉感覺極度幹渴,跳舞與唱歌讓她精疲力竭。“我可以喝點兒東西嗎?”
“沒問題。”隨從從大玻璃罐裏倒杯水給她。
她像快渴死的人一樣咕嚕一口把水喝光,卻感覺水在口腔內就蒸發了,隻有一點點水流進胃裏,實在無法止渴。“請再給我水。”她把杯子遞過去,他又倒了杯水,她同樣很快飲盡。這次的水仍澆不熄她內在的火熱。
她一把抓過玻璃罐,口含住罐口喝了起來,女仆一邊幫她脫衣。她們動手脫帽,然後解開衣物,席拉吞了又吞,始終覺得水沒進入體內。她放下瓶罐——看見女仆與隨從滿臉驚惶。
一個女仆盯著她流瀉至肩的紅色長發,隨從的視線則落在她手臂的胎記上。“巫皮惡。”他結結巴巴,想奪門而出。
席拉知道不能放過那些女人,不過她必須先收拾男人。
一陣狂風猛吹窗戶,衝破窗閂,窗簾像麵長旗幟急速飛揚。一股劇痛貫穿席拉體內——伸出去的手竟變得像玻璃一樣透明!她的衣物掉落在地板上,沒有重量的身體朝隨從飛去。一道疾風吹刮屋內,隨從吼叫不休,人被往前拋,頭撞在緊閉的門上,最後氣喘籲籲,躺著不動了。
席拉驀地轉身看著女仆。她們雖然看著這裏,卻什麼也沒看見。強風吹得她們的裙子啪啪飄動。
“她在哪裏?”年紀較輕的女仆問道。“逃走了嗎?”
“我不知道。”歲數較大的女仆舉起十字架項鏈。“你看見那紅發了嗎?她是猶大之子。老天,請幫助我們!她想要殺死主人。”
“你最好擔心下你自己。”另一個說。“她如果躲在走廊偷聽怎麼辦?”
席拉放聲大笑,她身上又出現一項想都想不到的奇異特質。“輕如鴻毛,飄浮空中。”她低聲自語,把兩個女仆嚇得驚懼萬分。“你們看不見我,蠢鵝。”她慢慢禦風朝女人靠近,體內饑渴加劇,無法控製,而她知道它要什麼。
到達女仆麵前後,她集中心神恢複人形。成功了!她赤身裸體現身,隨即疾如閃電伸出雙手。女人想發出尖叫,兩人的頭卻被席拉用力互撞,昏昏沉沉跌落,一個倒在床上,另一個昏倒在地。
席拉不再克製,撲向第一個女仆,張開嘴咬斷她的喉嚨。她吸了又吸,感覺滿口血液,因喜悅而歎息。她享受每一口的滋味,然後把死掉的女仆丟到地上,硬拉起第二個人。
那女人剛睜開眼,席拉便已嘴巴大張,下頜哢嚓鬆開,一嘴咬上去,撕碎對方脖子。珍貴的生命之液一滴也沒浪費,全數流經喉嚨,填飽她的胃。
然而饑渴仍未止息。
席拉放開那血液盡失的軀體,兩具蒼白的女仆屍體像被拋棄的玩偶一般交疊在一起。她跳向尚未清醒的隨從,同樣撕吮他的動脈,將他吸光後才滿足地吐口氣,背倚靠著櫥櫃。
她舔舔嘴唇,看著手。“禦風而行,來去無影。”她喃喃自語,對自己的發現迷惑震驚。另一隻手沿裸露的頸項往下經過左邊Rx房,滑過小腹,欲望在手指下跳動:暢飲、溫熱的血、她的新能力,在激起她的性欲。差不多是史特拉齊出現的時候了。
席拉將三具屍體放入櫥櫃內。做完愛後或者明天早上,還有足夠時間讓他們消失。她快速清洗一番,檢查地板與被褥,以免被人發現血。然後躺到床上,不耐煩地等待主人來臨。
沒過多久,他便出現了。這一晚,他從她那裏享受到前所未有的激情。
二○○七年十二月二十日
德國薩克森州萊比錫,十一點十九分
不久後,我住進他的城堡,靠他吃穿,還私下積攢了第一筆小財富。史特拉齊也將我介紹給佃戶的上流階級。
不論怎麼尋找,也沒在當中發現可能會戴誇張假發的人,如父親或血族會成員。
我早就明白,血族會與吸血鬼有關,是才智出眾的研究者。出乎我意料的是,我沒興趣再回去做研究。探測自己權力的深度,吸引別人,用聲音迷惑他們,對我而言更有樂趣。
我夜晚出巡狩獵,終於捕獲第一個凶手。
噢,玩弄他、折磨他一陣後再吸光他的血,是多麼好玩啊!然而,之後我卻發覺那血嚐起來令人作嘔:痛苦敗壞了血的味道。
後來幾年,我不斷往上爬,從一個無足輕重的佃戶女伴躍升為知名寵妾,枕邊人最後換成獻給土耳其人萬貫家財以保住財產與特權的王公權貴。
我也因此離老家磨坊越來越遠。夜晚,我像陣風一樣吹掠村莊,一個個揪出殺人凶手,天亮前又趕回去躺在被我用性愛遊戲搞得精疲力竭的情人身邊。他們當中從未有人起過疑心。
五年後,我要的不隻讚賞和肯定,還要頭銜。因此我幫愛人的兒子殺死他的父親與我的情人,一年後嫁給了他。如今,我是個貨真價實的貴族了!
不過我依舊沒有發現血親的蹤跡。他們躲藏在哪裏?
即使有這惱人問題,一切仍然太順利了。
我的自大成了絆腳石,追捕完父親最後一個殺人凶手後回家那夜,終於出事了。
一六八三年十一月二十一日
鄂圖曼特裏布蘭
席拉常與太陽競賽,每回僅僅險勝。不過太陽很少像今晨破曉如此危險地貼近。
通常她會假裝整夜乖乖睡在丈夫身邊,然後用吻喚醒他,但這次她時間不多了。
席拉馬上進入地窖,平日她總以“肺部不適”為由窩在這裏。潮濕的硝酸味讓她很舒服。在這個十三世紀建造的富麗堂皇的穹棱拱頂空間裏,她布置了第二個王國,活得像個王公貴族,如同她住在頂上樓層的丈夫。
席拉急忙步下樓梯,朝臥室走去,她希望能休息幾個鍾頭。長距離的夜行讓她疲憊不堪。席拉脫下衣服,裸體坐在嗶啪作響的爐火前的沙發上享受溫暖。
她完成了複仇,於是思索接下來該做什麼。重拾研究嗎?究竟值不值得為人類做貢獻?村民的忘恩負義加深了她的疑慮。或者,她應該繼續尋找猶大之裔。
她陷入沉思,完全沒注意到有人在等她。
“你到哪裏去了,女人?”
她嚇了一跳,轉過頭來。丈夫麥克希米蘭坐在門後的椅子上,從那困倦的雙眼可知他等了整個晚上。他右腳馬靴裏插了一根藤條。
“我出門去了。”她答道。“我覺得煩躁,所以套上馬,駕馬兜風去了。”
麥克希米蘭點點頭。“從一個月前開始?那時候你便開始失眠了嗎?”他起身,白色襯衫半敞,露出嗶嘰色褲頭,棕發披肩。
席拉預料就算端出其他借口也是枉然。他已經觀察她很久了。“你想要我怎樣?”
“我想你又去見別的男人了。”他吃力地自我控製道。“你在打什麼主意?你想故技重施,再給自己找個更好的丈夫,繼續晉升更高階層?”
席拉傲慢冷笑。這笨蛋真的吃醋了,藤條泄漏出他打算懲罰她。不過她收拾掉最後一個殺人凶手後,情緒正高昂,因而變得目空一切。她倒想看看他要怎麼辦。“就算是又如何?”
“那麼我不得不懷疑,寶貝,我將是你的下一個犧牲者。我知道你有多肆無忌憚。”他走到沙發邊,手放在她裸露的肩上撫摸溫熱的肌膚。“我派人調查你,發現別的地方的人也認識你。你利用床笫關係往上爬。”
“你是這麼想嗎,麥克希米蘭?”即使他不可能勒死她,她也要避免。“那麼你認為我去找誰呢?”
“法納爾人①之子安坦納。”他馬上脫口而出。“他一直對你示好。”他冷不防抽出馬靴裏的藤條,雙手握住。“看你臉上挑逗的笑容,你知道要克製自己有多困難嗎?”藤條細端指著她。“我要毆打你,直到你認錯。之後再將你捆綁在床上好好教訓一番,讓你永遠忘不了我才是你丈夫。不過,你若自動招認,或許我可以再考慮。”
“①伊斯坦堡的希臘人,鄂圖曼時期在土耳其境內擔任重要神職與官職。”
席拉大聲嘲笑他。“噢,我順從的可憐丈夫。”她嗤嗤笑,手戲謔似的遮住嘴。“你放心,因為……”
麥克希米蘭以為這少少幾個字便是招認,藤條咻地劃破空氣,打在席拉右手臂,一條暗紅色鞭痕立刻清晰可見。
她嚇了一跳,震驚地瞪著他。“你會後悔的。”她威脅他。
“我不會後悔,女人!你不準再去見安坦納。”他命令道,同時不斷鞭打她。“你不會再去見別的男人,否則我每晚都會用這方式治你的花癡淫蕩。”麥克希米蘭繼續鞭打。他留意隻打在衣服能遮住之處,在上流階層中,外表很重要。她的皮膚被打破,滲出血來,流過胸部與平坦小腹。
席拉從沙發上跳起來,朝他撲過去,光是體重與衝力便將他撞翻,兩個人倒在踏墊上。“才怪,你一定會後悔。”她右手狠狠賞了他一耳光,打得他頭暈眼花,然後奪走藤條。
藤條如冰雹落下,他這輩子從沒被人這樣痛毆過。她跨坐在他身上,不斷鞭打他的臉與手臂,打到血流不止、藤條都斷了才停手。
她站起來,不停喘氣,走回沙發。“你現在後悔了嗎,死雜種?”
他呻吟著掙紮起身,抹去眼中的血,摸摸自己的臉,簡直就像個爛果皮。“你竟敢把我的臉打爛了!”憤怒與疼痛讓他不住顫抖。
“我警告過你,我的丈夫。”她冷酷地回答,撫摸流血手臂上的紅色傷口。傷口正在愈合,搔癢不已,她趕快把棉被蓋到身上。不可以讓麥克希米蘭看見。
但他已經察覺到了!
麥克希米蘭抓住棉被末端,一把從她身上扯開,眼睛直愣愣瞪著皮肉上愈合的傷痕。“我的仆人說對了。”他喘氣道。“你是個巫皮惡!”他搖搖晃晃站起來,扶住天篷床的支柱。“我真相信你有肺病,但我忠誠的仆人比我更了解狀況。”他低聲道,手畫十字。“我引狼入室了。”
席拉外表冷靜,但內在思緒洶湧,想不出解決方法。麥克希米蘭探究出她的秘密,絕不可能隱而不宣。她無法允許自己費心建立的偽裝毀在這件愚蠢的意外上。
麥克希米蘭蹣跚走過她身邊。
“你要去哪裏,我的夫君?”
他加快腳步,輕聲說道:“離你遠遠的。我必須想想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別走。我們立刻談談。”
麥克希米蘭奔向門口。
他跌跌撞撞邁出門檻,甩上門鎖,從外麵拿椅子抵住。他非常清楚怎麼做:把門封起來,讓巫皮惡在裏麵活活餓死。
這麼久以來,那麼明顯的事他怎會忽略?她一定給他施了魔法。愛的魔法,激情的魔法,讓他對眼前事物與忠告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弗拉迪米!”他朝樓梯大叫。裏邊門板受到強力撞擊,鎖叮當響動。“找人來!我們必須把巫皮惡封死在牆內,順便拿柱子來。”
弗拉迪米早已站在樓梯平台。他從沒相信過那個年輕女人,等這一天已經等了一年多了,麥克希米蘭很清楚這一點。
“馬上來,主人。”他的仆人往上跑,派遣三個男人去拿支柱,另帶其他三個人來幫麥克希米蘭。
門被連續敲打,震動不停,木材已經出現裂縫,裏麵傳來席拉暴躁狂怒的吼叫。
席拉放棄赤手空拳擊破門。她披上大衣,插好匕首,到床後頭去。她以超人力量頂住沉重的家具用力推,床腳滑過光滑地麵,發出刺耳的嘰嘎聲,床最後撞向鎖上的門。
另一邊的男人承受不住巨大衝擊力。門被撞開,大的門扇部分爆飛開來。
席拉先跳到床墊上,再從那裏飛越對手頭頂,如羽毛般落到一個大燭台架旁邊,像拿槍矛似的舉起燭架。“你們這些蠢蛋。”她叫道,架子前端來回晃動。“你們把我的秘密帶進墳墓吧。”
“殺了她!”麥克希米蘭吼道。弗拉迪米與三個男人抽出武器,直刺向她,全是長柄彎刀。
席拉把燭架丟過去,拔出匕首,撲向第一個仆人。彎刀從她的身邊呼嘯而過。
她蹲低身子,從下往上刺那男人肋下,然後滑過他胯下。她伸長的手臂對準第二個對手的大腿,刀刃如她所計砍上動脈。兩個男人轉眼間血流如注,他們越使力,心髒散逸生命力的速度越快。
第三個人砍至,她向後跳,避掉對準她頭部的刀尖。
麥克希米蘭抽出燧發槍,手指一邊顫抖著裝填彈藥,一邊不斷擦拭眼睛上的血。槍管對準席拉,迅速扣下板機。火藥劈啪點燃,子彈飛了出去——
——打中了!
席拉的頭遭受撞擊,右邊眼睛突然什麼也看不見,整邊感覺特別透氣,也聽不見聲音。她的腳失去力氣,一隻手撐住牆,不讓自己倒下。
麥克希米蘭發出勝利的大笑。“你也並非刀槍不入啊!”子彈轟掉她半邊的頭,血與碎片飛濺在身後的牆上。她一隻腿跪倒,剩下的那隻眼睛困惑地四下張望,看得出來她完全不知所措。“動手!”他催促仆人,“把她剁碎!”
弗拉迪米揮動刀往前跳,另一個仆人緊隨在後。這時候,另外三個被派去拿支柱的男人回來了。如今席拉插翅也難飛。“把柱子拿過來。擊斃她。”
她明白自己一定受傷慘重,否則子彈射穿的若是四肢,傷口應該當下就複原。過了這麼多年,她第一次感到恐懼。她發現自己被團團圍住,平時的速度與機智已然喪失。
未被擊中的那隻眼望著救命的樓梯。她一定得往上逃出去,在回來放火燒掉城堡與居民之前,自己先要好好調養生息。
席拉躲掉一把刀的進攻,頭上卻受柱子一擊,痛楚在腦內炸開。她在攻擊者包圍中四處兜圈亂竄,無視身上被砍、被刺,隻管趕緊向樓梯奔去。
麥克希米蘭看見她想溜之大吉,立刻再次裝填彈藥,對準她的頭部發射。這次沒打中,而是射到背部,就在脊椎旁邊,不過這一擊也夠了。席拉踉蹌絆了一下,跌在台階上。她好不容易轉過身,眼睛直盯著對手。
“快點!”她丈夫對仆人喊,一邊抄起燭架揮動一邊朝她靠近。“我要打得你肝腦塗地,你這個婊子、凶手!”他手一揮,沉重的燭架底座直指她頭敲下。
鐵與頭正要交碰時,某個男人的手抓住燭架中間,擋住那一擊。
席拉看見麥克希米蘭眼光往上抬。他上方站了一個男人,年約三十,從昂貴的衣著判斷應屬貴族。她覺得他十分熟悉——那張臉瘦長,蓄著黑短髭須。麵容上那抹微笑讓麥克希米蘭畏懼,即使席拉隻剩一隻眼,也看得清清楚楚。
陌生人頭上戴著華麗的白色假發!
麥克希米蘭還沒來得及說話,頭便反遭燭架敲擊,整個人跌下樓梯,倒臥在弗拉迪米與其他五個男人靴前。
“六個男人對付一位年輕女孩,是否太卑鄙了?”陌生人指責道,雙臂交叉於胸前。他的身形一般,一把長刀收在純銀雕製的鞘裏在身側晃動。藍眼梭巡對手的臉,然後定在弗拉迪米身上。“這裏發生了什麼事?”威嚴的聲調要求得到答案。
兩個仆人往後退開,一個喃喃道:“巫皮惡。”
弗拉迪米拿起武器,刀尖指向陌生人。“我不認識您,沒人通知有客來訪,您未經許可擅入,還攻擊我的主人。”他向其他仆人打手勢,要他們一起進攻。“您想幫助這個吸血鬼?請您解釋清楚,否則我們得殺了您。”他從襯衫底下拿出十字架置於胸前,畫了個十字,嘴裏無聲念著祈禱文。
刀尖逼至眼前,陌生人也毫不退縮。“我叫馬瑞克。這個名字我隻告訴朋友,或者死期將至的人。”他微微一笑,露出一口尖牙。“回答你的問題:沒錯,我是來幫助吸血鬼的。”
話音剛落,他的身體就像玻璃一樣透明,隻剩輪廓可見。身上衣物脫落,刀也當啷墜地。一道強勁寒風吹過寬闊的地窖大門,卷起男人們的頭發,他們不由得閉上眼睛,兩個仆人因此失去重心,掉到樓梯下。
“小心!”弗拉迪米拿刀向前刺,從半睜的眼中看見巫皮惡早就不站在麵前。他迅速四下查看,發現他飄蕩在空中,禦風距離他三步遠。
“你們根本消滅不了我。”馬瑞克嘲笑道,衝向後麵幾個男人。快到地麵時,他恢複成具體人形,赤身裸體站在他們麵前,完美的軀體肌肉發達,靈活柔軟。
他雙手抓住兩人頸項,對方的頭顱即斷,滾落地上。不過須臾間,剩下的三個男人又驀地倒落在地,喉嚨已被撕裂,而巫皮惡似乎隻是經過他們身邊,手動疾如閃電罷了。就這麼一眨眼功夫,他便站在弗拉迪米麵前。
仆人本能刺出刀,但馬瑞克閃掉,一把抓緊刀背,另一隻手臂用力一震,刀斷成碎片。
弗拉迪米丟掉斷裂的武器,想拔出匕首,但巫皮惡快他一步。握緊的拳頭正打中他的喉結,打爛喉嚨。那仆人掐住喉嚨,喘個不停,跌落倒地。
馬瑞克俯身查看席拉的傷勢。“看起來很嚴重,不過會複原的。”他溫柔地說道,坐在她身旁。然後抓住弗拉迪米的腳,把窒息的他拉過來。“你需要大量的血,才能恢複元氣。”他用手指挑開弗拉迪米的頸動脈,遞給席拉,她馬上饑渴地吸吮起來。“等會兒收拾你丈夫的錢財後,放火把城堡燒了,回到你父親住過的磨坊去,查探裏頭所有秘密,你聽見了嗎?仔仔細細地搜查每個角落!因為裏麵有無法想象的巨額財富。”
他起立,抱她回到臥室。腳利落地一踢,將沉重的躺椅推到床帳下,讓她安睡上麵。接著,他把死者全挪到她周圍。
席拉看著她的救命恩人,但視線模糊不清。因頭部中彈與大量失血造成的虛弱尚未恢複。她向他伸出手,看見假發中藍光閃耀。是當初在古魯薩城門前看見的徒弟!
“我一直在找你們。”她透不過氣地說,語音含糊。新鮮血液的氣味吸引她的注意力,身體渴求補充更多食物。席拉咬進下一個屍體,呻吟悲歎,將仍然溫熱的生命之液吸入體內,沒有發現救命恩人盯著她露出大衣外的肌膚,而且閉上眼睛,撫摸她裸露的大腿直打哆嗦。她一個又一個吸吮死者時,也未察覺他何時離開。
吸飽後,身上疼痛減弱,她翻身仰躺,望著頂上的床帳。她的眼白轉紅,仿佛瞳仁淹沒於血中。她小心翼翼摸摸自己的臉、頭與右邊臉龐。傷口已經愈合了。
“馬瑞克。”她低聲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