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三……二……一……開啟!”
廣播的聲音在這空蕩的過道內回響。隔著玻璃,我看見眼前的龐然巨物開始發出亮光。
直徑超過八米,高度接近三層,在地底建造的四十公裏圓形管道,宛如一條“巨龍”。曆時三年的建造,集合無數人心血,號稱世界最先進的“強子對撞機”在這一刻終於“蘇醒”。
這種龐大而複雜的機器,就是將兩個粒子團加速到接近光速,再將其對撞。原理說出來極其簡單,實際建造就是你不懂、我不懂,隻有那些身穿白大褂,每天糊弄著瓶瓶罐罐的科學家才懂的領域。
不巧,這座強子對撞機的總設計師“天賜”就是我的父親。也正因為如此,我這個對物理學並不感興趣的兒子被迫來到這裏,觀看他的傑作第一次運行。
說是“觀看”,也沒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就是在這個所謂“唯一的,最佳的觀看點”,一段裝有玻璃幕牆的走道上,看著這台強子對撞機“啟動”、“運作”、“轟鳴”……
“這樣看是不是有點太悶了啊……讓我進去坐一邊不行麼?我不妨礙你們工作不就好了。”我打著哈欠,慵懶地對身邊的鍾夢緣說道。
長發飄然,一身白大褂的鍾夢緣素麵朝天,比我大不到五歲,已經是博士級別的研究員。她是我父親的徒弟,從小就與我認識,在我印象中,她更像是我父親的女兒,兩人都是為了科學而瘋狂,半個月不出研究室好像個沒事人一樣。
而我就像是路邊攤撿回來一般,既對物理沒有什麼興趣,也對這樣的機器沒多少驚訝。就算從小被父親死填爛灌不少物理知識,現在選了物理學專業。要是你問我,我的夢想是什麼,我會毫不猶豫地回答你——“世界和平”。
世界和平,人民豐衣足食,這樣一來,我才能安安心心窩在家裏玩玩遊戲,看看電影。
因此,鍾夢緣對我始終有一種蔑視的感覺,說話從不留一點情麵:“坐?能讓你站已經不錯了。”
“……”被潑一臉冷水,我也隻能選擇沉默。
“笨蛋。”她雙手插在大褂的口袋裏,雙眼盯著我,未出手已經有一股殺氣。
“誒,我不過是對科學不感興趣而已。”
“白癡。”
“夠了喂,我也不想來啊。”
“智商低下。”她還是不依不撓地踐踏我的自尊。
我恨不得拿起隔壁的滅火器將她扁平的胸部砸出兩個大坑,然後讓她跪下來叫爸爸。可是我沒有那麼做,我知道我今天來到這裏帶給她不少的困擾,也是她怒氣的根源——作為最年輕的研究員,鍾夢緣被排除出研究組。她今天一整天的任務都隻能陪著我這名“貴賓”,在這個毫無意義的位置浪費時間。
我閉口不言,再埋怨隻會顯得我對鍾夢緣的不尊重,於是便將目光重新放回強子對撞機上。
那直徑超過八米,接近三層樓高的管道看著確實十分雄偉,這條“巨龍”身上還有無數盞表示正常運行的“綠燈”,宛如漫天星辰。要是哪一處損壞或者故障,綠燈就會變成紅燈,表示該部位已損壞。理論上試驗期間看見紅燈是最糟糕的狀況……
隻是,我看到的似乎更加糟糕。
“喂,那燈是不是滅了啊……”我隔著玻璃指給鍾夢緣看,有一盞莫名其妙變成了灰色。那意味著不隻是損壞,而是整段管道已經變成了廢鐵,完全失去了作用。
沒過幾秒,灰色開始蔓延開去,一圈又一圈的黑暗取代了原本的綠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