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戊倒是沒心思再計較自家哥哥怎麼又失了興致。喜滋滋地把另一件棉衣套在身上,大小居然剛剛好,當下又開心了幾分,也覺一下就從頭暖到了腳。開心了,就是看那包袱皮都覺得親,不舍得拿開了,幹脆鋪在川巳身上當了飯桌,樂嗬嗬地擺了碗碟到上麵。
“坐穩了,可別把這一桌子的美食都弄翻了。”
囑咐完,先端了豆花到川巳嘴邊,川戊笑得能晃瞎了人眼。
“就這一碗,怕你自個兒再弄灑了就沒的喝了。我喂你,來,張嘴。”
換做往日,川巳大抵早是一手拐砸出去。這會卻也轉了性,真就乖乖張了嘴喝了一口。
川戊又樂得找不到北了。
“香不?”
難得,川巳居然又跟著點了點頭。川戊開心得狠了,索性就著那個姿勢讓川巳小口小口地喝淨後才心滿意足地收回碗來。卻又不閑著,剝了枚煮蛋捏碎了卷進烙餅裏,再放上點醃菜,小心卷好了繼續送到了川巳嘴邊。
“嚐嚐這個。”
這次,川巳卻不再配合了,隻淺淺搖了搖頭後就別開了臉。
“不吃了,你吃吧。”
“怎麼了?”川戊撓撓頭,滿心的奇怪。“香著呢。多少吃點,好不?”
“你回來前,冬小娘送過飯了。”川巳累極樣緩緩閉了眼。“你多吃些。冬小娘說打回來的獵物都收拾好了,明兒你又得趕路去換日用。吃飽了,路上也好有力氣。”
川戊看看川巳,再看看手裏烙餅,臨了,還是咬咬牙放回了盤中。小心收了碗碟到食盒裏,再把包袱皮收好後,這才拍拍手跟著上了床,隻是那一身新棉衣卻無論如何不肯脫下來了。
“那我也不吃了。在阿江那兒吃了不少,撐得很呢。這些留著明兒中午讓冬小娘幫忙給熱熱你再吃,也省得她再額外幫你做飯了。”
“嗯。”川巳點點頭,自然倚進了川戊懷間。“阿江,是那個啞女?從哪裏來的?”
“說是從南邊過來的,家破人亡,沒了去處。就在操場旁的茅舍裏住著,說是日常做豆花換些日用度日。我進山的第二****就來了,算起來也大半月了,冬小就沒跟你提過?”
“大概是覺著告訴我這個廢人也沒什麼用處,就忘了。”川巳閉著眼,語氣裏虛虛實實地沒個邊界。
“小孩子家懂什麼。”川戊笑,自顧揉捏著川巳的指。“那個阿江,我試探過了,沒有功夫,生得也醜。本來當是易容,後來仔細瞧了,才覺是天生。應該不會是那邊派來的。”
“嗯。”
得個模棱兩可的回複,川戊也不覺什麼,隻是出神樣盯著黑漆漆的屋頂瞧。川巳也沒說話的興致,一時間,兩人除了細聽吐納,居然也沒了話說。
後來,還是川戊再度開了口。
“哥,一開始瞧見那背影時,我以為是她回來了。”
川巳的身子不著痕跡裏緊繃了幾分。
“靠近了細瞧,才發覺不過是自己的錯覺。也是呢,連我的血都救不回的人,這世上,哪裏還有奇人能救得了?能救她的,隻能是神仙了。可要尋神仙,隻怕難過了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