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社會的文人學士,將道德的修養和品格的完善,視為比生命還重要的東西。多少先賢曾立誓不飲盜泉之水,不食嗟來之食,進而把“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當成是上善的品格標準。
學識淵博的司馬遷,一直把先賢衡量品格完美與否的標準,當成是自己修養品行的目標。於是他不顧冒犯天子,替涉嫌叛敵的將軍李陵在剛愎自用的武帝麵前求情。這正是義理之所在,而司馬遷不愧是“威武不能屈”的典範。
然而這樣做的結果,直接導致司馬遷遭受殘酷的宮刑。自古以來,除了無力供養生計,或者甘心為奴的人,才不得不淨身做太監,此外,普天之下,是沒有一個男人會自願接受宮刑,成為一個不完整的男人。但司馬遷為了伸張正義,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他也曾在生與死之間徘徊,幾度為了不堪受辱而欲輕生。然而最終,他選擇繼續生存下去。忍辱偷生,是否意味著他喪失了男子漢應有的氣節呢?司馬遷用一部不朽的巨著,給世人答案,向曆史證明。
《史記》,是一部真正偉大的著作,是一座無法逾越的豐碑。
曆史是一麵鏡子,是一個民族文化積澱的豐碩成果。中華泱泱大國,曆史源遠流長。注重對曆史的總結和借鑒,是中華民族特有的優良風格。對此,司馬遷的《史記》最是功不可沒。
在司馬遷之前,人們對曆史的研究,一致推崇孔子的《春秋》。然而,《春秋》的缺陷與不足,在《史記》問世後便凸顯了出來。由於它是對少數帝王的言行記述,所以無法完整重現整個中華文明曆史的全貌,再加上條目式的文字敘述,比起《史記》生動的筆法,顯得枯燥無味。
《史記》在曆史學著作的領域裏開創了一種全新的體例。作為第一部紀傳體通史,它具有兩個明顯的標誌性特征:
其一,《史記》記事從傳說中的三皇五帝開始,直到當朝漢武帝時期,前後橫跨二千五百餘年,它把中華文明的源頭整理得異常清晰,讓後世之人,能輕易地從中華文明的各種演變中,尋找和總結出規律性的演化與教訓,這是此前所有著作都無法實現的。
其二,《史記》也呈現給後人曆史人物的真實麵貌。他們不是神,也不是工具,而是血肉豐腴的生命個體;曆史事件亦不是單純孤立的存在,而是相互關聯的因果。司馬遷開創的紀傳體史學形式,成功地做到了這一點,從而使後世史學家,有了一個可資借鑒的模板,甚至可以說,中國後世的史學家和優秀的曆史著作,都沒能超過這個範疇。
司馬遷的《史記》,還有另一項耀眼的成就,那就是研究曆史的方法。許多曆史著作,往往過於偏重帝王將相的事跡,而忽略了更多的社會群體。司馬遷卻站在一個特殊的高度,俯瞰社會大眾,關注民生以及社會群體對曆史發展的影響和決定性作用,真實體現了作者極為先進的曆史觀和方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