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三國亮工萌恩愛 醉獅園胤禛疑陰陽 下(1 / 2)

獅子園乃是四阿哥奉皇帝旨意修建的,如今尚未成形。不過園裏已有幾處軒館,可以住人。因康熙常年愛在暢春園居住,胤禛便帶了幾個家人常住獅子園,以便與皇帝相近,方便辦事。

園子雖未修成,許多地方還是自然花木,反而多了些不染人間煙火的清爽,此時正當入秋,暑熱已退,枝葉卻還蔥翠,進了這樣的園子,似乎可以暫時離了那齷齪的官場。

胤禛命人在他的小園子裏備了一桌齋席,鄔佑與年羹堯均不算外客,也自然不以為奇。石桌安置在那株西府海棠下,桌上各色素菜齊備。雖是齋席,然而菜品之精致,搭配之變化多端,恐怕天下再無人能出其右。

戴鐸引著二人先至園中,才來回明,於是四爺方出書房來,更衣洗手。這才邀了二人入席。

海棠是極品的海棠,菜是極品的素菜,酒也是極品的羊羔酒。

這酒席誰是主角誰是配角年羹堯更是心中雪亮,因此也不過略略作陪,便找個理由退了席去,四爺果然不多留。

文若心念如電光火石般飛快動轉,實在摸不清四阿哥此舉何意。他如今賦閑在府,不就是為了表明他無意爭權嗎?在這種時候他本該與朝中官員劃清界限,如何偏偏在這樣敏感的時候反而不故嫌疑地與自己如此親近?

胤禛當然沒有放過文若眼中的疑惑,但他卻偏偏不說破,他似乎對這樣捉弄人的遊戲很感興趣。

“上次海棠樹下,聽鄔先生一曲琴音,至今難忘。然而此曲似乎並無在坊間流傳,胤禛冒昧問一句:先生此曲從何得來?”

文若一驚:“看來他果然還是起了疑心。”口裏道:“哦,那曲子原是我當年投師學藝之時師傅所授,山林野調罷了,竟不曾想四爺也會?莫不是四爺認得家師?”

山芋如此燙手,還是丟回去的好。文若心裏竊笑。

“請問尊師高名?”四阿哥波瀾不驚。

“我師傅原本有言,隱居山林,不願聽聞世事,不過既是四爺問起,書生不敢隱瞞。家師姓曲,名洋,號六指琴魔。”文若說這話的時候,幾乎是咬著舌頭,生怕一個克製不住,會噴出飯來。

胤禛聽這奇怪稱號,明知他這話十成中有九成九是假的,卻也難揭穿。於是暫且放下這話,隻道:“如此高人,必然是仙風道骨,胤禛隻恨無緣一見了。”說著,替文若斟了杯酒,文若慌的忙起身,四阿哥一把按住:“誒,今日就你我二人,別這麼多虛文。”

於是文若方坐了,仍是弄不明白四阿哥到底想作什麼。兩人把了盞,四阿哥又命人送上烏金的自斟壺來,於是兩個人各自自斟自飲。文若原本心裏許多想法,七上八下,全神貫注提防著他,誰知四阿哥隻是一杯接一杯喝酒,神色間似有無限苦悶。

她忽然心疼起來。他如今為避禍韜光養晦,一直陪著他的十三又被圈禁,想他心裏必定心急如焚,偏偏還要故作清閑,做出一幅事不關己的姿態來。

“你歎什麼氣?”胤禛似乎已經有些醉意。

“我……我歎氣了嗎?”文若一時走了神,竟不防歎了口氣,自己卻沒察覺。

“歎氣?歎氣即是心有所感,心有不足。說說,你有什麼所感?你有什麼不足?”

“四爺!我也知道十三爺的事對你很大打擊,這一次太子出事牽連太多,但——”文若尚未說完,已被胤禛打斷:“你錯!十三阿哥、我、還有太子、還有其它的阿哥,我們都是大清的皇子!這個國家的興亡或敗落跟我們休戚相關。十三弟是受了委屈,不過如果他的委屈能為我大清江山穩定帶來益處,我相信他必無怨言!”

“皇阿瑪在位已近五十年,如今我們這些兒子們大了,他老人家把一半江山交給我們,可你看看,我這些兄弟們,都做了些什麼!我是心痛呀,我恨不能憑一己之力收拾這瘡夷江山,可我如今呢?我卻窩在這尺寸之間逃避責任,美其名曰修身養性,哈——哈哈!”四阿哥彷佛真醉了,提起酒壺直接往嘴裏灌去。

文若一把奪下:“胤禛!”

四阿哥突然眼光犀利起來:“什麼?”

文若漏了情緒,忙道:“應真的振作起來!”四阿哥苦笑道:“振作,我怎麼振作?皇阿瑪如今已不相信我,我還能怎麼樣?”

文若道:“江山是要勵精圖治,不過這些年積下的弊病四爺又何必著急一時半會間清理幹淨呢?將來有多少事做不得?”

四阿哥疑惑著她這話中意味,但這樣的話卻不能開口相問,文若似知他心中所想,柔聲道:“你放心,老天爺看著的呢,該是誰的,就是誰的,跑也跑不了,不該是誰的,爭也爭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