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從何處說起?
是那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自天而落的白色雪花?還是那輪每時每刻都保持著冰冷麵孔的一成不變的皓月?又或是這方被稱作陰冥之地的異土……
我不知該如何去訴說,因為我遠不能完整訴說出她的美麗……
天,是較為灰暗的天,但它卻因永不落下的明月而變得妖異般夢幻……地,是一片白色的地,隻是這白色卻並非那皎潔的月光,而是那紛紛揚揚的飛舞於半空的最純淨的雪花……
紛紛揚揚……飄飄灑灑……天地蒼茫間似突然出現了一抹模糊不清的紅芒……在這紅芒出現的一刻,一串悅耳的音樂在空氣中陡然響起。聲音忽高忽低,忽遠忽近,就像一位遲暮的老人在呢喃著自己跌宕起伏的一生……朦朦朧朧……似夢似幻……
循聲尋去,才看清那是一棵樹,一顆屹立於陰冥大地上的醉顏樹。棕灰色的樹幹,火紅色的樹葉。葉片的形狀有些像是記憶中存在的柳葉,葉色卻有些類似回憶中的那火一般的楓樹葉。
像這樣的醉顏樹在陰冥大地上隨處可見,沒有絲毫特別之處。若非要細細區分,那麼唯獨特別一些的便是此刻躺在大樹枝椏上的一個白衣少年。
少年有著黑夜般的頭發,如同他那雙黑色的眼眸,在風雪中顯得特別明亮。是的,就是明亮。若天地一片蒼白,那麼黑色便是最耀眼的亮光。
少年斜靠在樹幹上,抬頭望著明明看不見的遠方。此刻在他的雙手之中正捏著一片醉顏樹的葉子,好聽的葉鳴聲正從他的唇間傳出。葉鳴聲離開了大樹,向著更遠的方向飄去……
雪地中行走著一群冥族之人,為首的是一個長著絡腮胡子的魁梧大漢。“停下!前麵是什麼聲音?”大漢單手一揚,製止了隊伍的前行。
這群人人數眾多,足有一百多號人,而在隊伍的中間存在著一頂精美的軟轎。這般情境,任誰都能猜出轎中之人的身份高貴。
“接著走。我想過去看看……”有天籟般的甜美聲音自軟轎中傳來。仿佛黑夜中的曇花一現,讓單調的大地都多彩了不少。
大漢遲疑了片刻,又向身後的轎子看了一眼,似得到了什麼訊息,恭敬地點了一下頭,低沉說道:“既然小姐想過去看看,那我們就繼續按原定計劃前進!”
隊伍再次行動了起來,在大地上走出一條蜿蜒的曲線,如同一條長蛇。而奇怪的是,每當隊伍走過一定距離,其原先留下的腳步痕跡便消散一空,仿佛從始至終都未曾有人從此經過。
隊伍行走的很快,不多時便來到了那棵平凡至極的醉顏樹下。百多來號人的出現,哪怕是多麼的小心翼翼,都會造成不小的動靜。然而樹上的白衣少年卻仿佛沒有看見一般,依舊側著頭注視著遠方,悠揚的音樂沒有從他的唇間停止。
“停下。”轎中之人輕聲說道。她刻意將聲音壓得極小,生怕打斷這美妙的音樂。然而即便她的聲音極其細微,可隊伍中的所有人都聽的一清二楚。於是一行人,就這樣停在了不算過分高大的醉顏樹下。
人停轎落,軟轎前麵的簾子緩緩掀開,一個十五歲的少女從轎子中優雅走出。
少女容顏絕美,似落入凡塵的仙子,雖然臉上還有著一絲未退的稚氣,但身姿已經有了些許曼妙。
她離開轎子,一步一步向著醉顏樹走來,似是想要看清吹奏者的麵龐。終於,她站在了醉顏樹的正下方,抬頭看見了樹上正專心吹著樹葉的白衣少年。
少年似是失了神,完全沒有看見樹下的美麗少女,隻是一味的吹著葉子,看著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