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露出一絲欣慰且苦澀的微笑,這個世界還有一個人記得我,但是她帶來的卻不是什麼好消息,剛逃出恐怖深淵,又要被病魔的陰雲籠罩,這段黑暗的日子,讓我已經忘了那一張化驗單,但是這條微信,無情的揭開了這個殘酷現實。
台裏給我放了長假休息,我更願意理解為老顧不想麵對我,還了李胖子為我墊付的六萬多醫藥費,周圍的世界變得像深淵一樣的安靜,似乎所有人都逃離了我,手機兩三天也不會響一次,我想去很遠的地方旅行一次,徹底逃離噩夢般的記憶,但那是徒勞的,而且我現在還沒有完全恢複,身體十分虛弱,縱有一顆變得堅強的心,也是無能為力。
在西郊的公共墓園,我給瑩欣買了一小塊墓地,隻能立一個衣冠塚了,骨灰盒裏放了兩樣東西,一張相片,和深淵下,瑩欣遺體邊留下的那張一樣,還有那串藏銀琥珀墜的項鏈。
墓碑前,我呆坐了一下午,眼睛一直凝視著悠遠的天空。很多人一夜之間會失去所有,但是很少有人能失去的這麼徹底,幹淨!愛人和最好的朋友,溫馨的家,每一件我和瑩欣都觸摸過的東西,都埋在那裏了,僅剩下記憶,思念。
我的心空了,就像頭頂的那片天一樣,天空是藍色,我的心卻是灰色,天空之外是黑暗的無邊無際宇宙,就像那個深淵裏的那個謎團。
接下來的日子,我形單影隻,踽踽獨行,每天不是躺在床上發呆,就是趴在窗台看天空或星星,但電視永遠是開著的,我害怕寂靜,害怕再想起那段深淵中的恐怖經曆,無數次被噩夢驚醒,我又回到了那片幽暗詭異的地方,吳童站在那裏對我淒美的微笑,或者是瑩欣,無數隻惡犬圍著我,露出森森的獠牙,一隻火紅的巨眼在遠方燃燒!
也終於有時間,靜下心來思考這件事情,網絡上的封鎖已經沒有了,但是提到五一七事件的仍然寥寥無幾,而且都是各種不靠譜的謠言。
關於各種背後力量的博弈,我還看不出端倪,而且此行主要目的,弄清十一號樓陷落,導致瑩欣的死因,還是不得而知,目前為止弄明白的隻有兩點,一個是瑩欣的離去,徹底的熄滅了我的僥幸想法,還有一個就是,我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城市下麵,有一個巨大詭異的黑暗空間,有一個不知道是什麼年代遺留下來的遺跡廢墟,和一些殘忍詭異的地下生物。
關於白色的凶惡蜘蛛,網上倒是有一些資料,應該是蛛形綱,蜘蛛目,狼蛛科的變異種,牛頭山一帶確有曾被發現,但是體型遠遠沒有我們遇到的那麼巨大,至於那些狐狸臉的犬型生物,沒有任何資料可循,還有那條發光,類似蜈蚣一樣的可怖東西,更是聞所未聞。
而翻遍了度娘,臨洮市所有曆史記載,沒有發現任何地下遺跡的記載,但是我知道,那不是幻覺,深淵,巨人石像,指向天空的手,奇怪的花崗岩建築廢墟,就在那裏。
我基本是處於與世隔絕的狀態,電視開著隻是為了有一些聲音,內容我完全不在意,更不知道這些發現有沒有在考古和地質學界引起轟動,每一天,窗外的世界還是平平淡淡,日出日落,從白到黑,從寂靜到熙熙攘攘,再歸於寂靜。
就在我認為自己真的已經被這個世界遺忘,拋棄的時候,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很拽,後四位都是六。
“喂?是方周,方大攝影師嗎?”竟然是周新民的聲音。
忽然覺得有一絲驚喜,雖然那段日子裏,並不待見他,但是恐怖,九死一生的經曆,還是讓我有一種戰友相遇的興奮。
“我是方周,你怎麼會想起給我打電話?”我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回問道。
“你電話可真不好找啊,我說過,如果能活著出去,哥們兒肯定在最高檔的館子安排一局,今天你所有事兒都推了吧,前半夜時間我包了。”
對於這個紈絝子弟的盛情邀請,我其實並不感興趣,可是有一些事,我還要問他。
粵海鮑翅酒店,芙蓉廳,本來可以擺四張桌子的大包廂,隻有一桌,各種珍饈佳肴已經擺滿。
“這是上半場,吃完飯唱歌去,唱完歌洗澡,反正一條龍,兄弟我包了!”周新民穿著一件黑襯衫,長發已經油光錚亮的背到腦後,笑嘻嘻的拍著胸脯說,令我欣慰的是,隻有我們兩個人,並沒有想象中他那些狐朋狗友。
“就咱們倆?”我也沒客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怎麼可能,還有一個妞兒,馬上就到,光咱倆喝酒多沒意思,唉?說妞妞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