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速之客(1 / 2)

臘月十八日黃昏,大雪紛飛,天寒地凍,四下裏除了地上房上一片刺眼的白,天空卻昏暗得象是要塌了下來,數丈之外看不到人影。可是洛陽城郊的白家莊卻熱鬧非凡,門庭若市。莊主白劍山出身武舉,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原本在朝為官,後因病告退,賦閑在家。白劍山生有二子一女,大兒子白詩禮繼承了他的衣缽,練就了一身鐵布衫功夫,尤是一手擒拿功夫臻及一流,二十五歲就做了總兵;二十三歲的二兒子白詩林卻有些浪蕩,是個讓老爺子頭痛的主兒,平日裏練武三心二意,吃喝嫖賭不說,又常在外惹事生非,狐朋狗友諸多,不務正業,每天上門告狀的得排隊;女兒白詩婷卻是白老爺的掌上明珠,年方十七歲,才貌超群,知書識禮,琴棋書畫無不精曉,能歌善舞,更兼武功了得,已盡得白劍山真傳,身手尤在其兄白詩禮之上,但鄉人隻聞其名,不見其人,也未敢判斷傳言的真假。今兒個正是這位千金小姐下聘訂婚的黃道吉日,所以白家莊張燈結彩,鑼鼓喧天,鞭炮震耳,來的居多是當地名流和武林中有身份的主兒,莊內人滿為患,門外車馬如流。

白詩婷的婚姻是父母作主,男方是皇親國戚,乃是貴妃邢氏的弟弟邢顯彰,時值宋神宗八年,這邢家既是皇室裏的人,其父又算是武林名宿,聲望更在白家之上,所以白詩婷的婚姻算是高攀了。因男方從京城趕來下聘禮,又是皇親國戚,更兼大雪連天,旅途不便,故是白家要留男方在洛陽住些日子。

晚飯時莊內的大祠堂擺了三十多桌酒席,席間數百賓客喧嘩不已,謔浪笑傲,把酒交歡,居多係武林中人,一些年輕的賓客與白家並非很親近,隻為一睹白詩婷的芳顏才不惜送禮進來,眼下已是酒過三巡,依然不見白詩婷的芳蹤,心裏不覺大失所望,可是舊時的大家閨秀哪能隨便拋頭露麵?尤其象白詩婷這樣矜持的才女,更是不喜輕易露麵現身。因為失望而心有不逮,那酒就喝得不知深淺,不一會就醉了好幾個年輕漢子,德性不好的通常醉了就耍酒瘋,這時便有兩個輕年漢子忍不住大聲嚷著要見小姐,有管事的忙叫護院告訴了白劍山,白老爺子紅光滿麵地舉著酒杯進來向眾人敬酒,說女兒詩婷性格內向,從來不喜拋頭露麵,“今日小女訂婚,瑣事繁忙,他日方便得空定叫她出來見見各位親友。”白劍山笑著說。

但依然有人不住嚷著要見小姐,這時管家白銅匆匆走了進來,兩眼直直地望著白劍山欲言又止,神色有幾分不安,白劍山不顧賓客的叫嚷,走近白銅悄聲道:“什麼事?”白銅湊近白劍山耳邊道:“外麵有個姓林的書生要見老爺您。”白劍山詫問:“他多大年紀?叫什麼名字?”白銅道:“不知啥名字,不到二十歲,說的是南方口音,自稱是故人之子。”說罷又低聲道:“是不是十四年前——”白劍山聞言暗暗一震,忙揮手打斷他的話,兩人匆匆朝外麵走去。

莊院大門前燒有一大堆木碳火,十多個護院或坐或站著圍在火邊,尚有七八個叫化子端著碗圍在大門口乞討。見白劍山和管家走來,那些護院忙立起身來,一人朝那些乞丐大聲喝道:“快走開,別擋在門前!”管家也皺眉道:“剛才不是派發了飯菜嗎?怎這麼快又來一批?”一護院躬著身子道:“這些要飯的已是第四撥了,隻怕待會還有來,要不趕他們滾遠點?”白劍山揮手道:“算了,給他們一些飯菜。”說罷四處張望,管家忙朝前麵一指道:“看,老爺,他在那裏。”

隻見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冒著撲天蓋地的大雪遠遠地立在空曠的雪地上,那少年頭上身上全白了,他肩上似是背著個包袱,雪花之下,那包袱裏似還露出一個劍柄,他孤零零地一個人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象個雪人。白劍山遠遠審視了片刻,微露驚詫地暗暗忖道:“莫非這小孩子也有武功不成?他怎不到院門前來避避雪呢?”隨即對管家道:“快叫他進來。”管家朝那少年招手道:“林公子,我們老爺叫你快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