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上)(1 / 2)

白鷗問我泊孤舟,

是身留,是心留?

心若留時,何事鎖眉頭?

風拍小簾燈暈舞,

對閑影,冷清清,憶舊遊。

舊遊舊遊今在否?

花外樓,柳下舟。

夢也夢也,夢不到,寒水空流。

漠漠黃雲,濕透木棉裘。

都道無人愁似我,

今夜雪,有梅花,似我愁。

《江梅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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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鶴樓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時值九月,漸霜風淒緊,縱是有九省通衢的江城也是添了一番蕭索氣息。風撫衰柳,殘陽抖落下最後一絲餘燼,灼紅了整個湖麵,襯得湖中的遊船鮮豔裏透著淒美。候鳥沒入遠山,一聲歎息自船中升起,轉瞬便又淹沒在歌舞聲中。華燈初上,夜雨驟臨,船中又是一場晚宴。

雨淋濕的秋夜,風中自帶著愁傷。東湖畔一間小酒館裏,燈飄影搖,隻一人獨坐,湖麵水汽氤氳,淡了菊和蘭草的幽香。燈影雨聲中,落杯聲顯得突兀而沉重。

男子低著頭,餘光無意瞥到桌邊揉皺的請帖,又是猛咽下一杯酒。

梅家與夏家的聯姻,神兵譜第三的梅家玉梅笛和暗器榜第一的夏家無情淚的合並,江湖局勢恐都要變了三分。

男子無聲苦笑,杯酒一飲而盡。亂雨入窗,濕了大紅的請帖。

“章台柳,章台柳!往日依依今在否?縱使長條似舊垂,也應攀折他人手。”

酒杯兀自落下,碎了滿地瓊華。店小二緊忙跑過“客官,怎麼了?”

“酒沒了,上酒。”

七天了,男子一直在這酒館裏,臨窗獨坐,對影自酢,醉時飲,醒時睡。

“好好,隻是……”未及小二說完,男子猛然一拍桌子,眉宇似劍,寒氣淩然“隻是什麼?”

店小二嚇得後退一步,為難的嘀咕著“隻是……隻是客官的酒錢已經,已經用完了……”

男子抬起頭,雙目失神,滿麵愕然:“沒了啊?”

“是的,客官,近幾日您飲酒甚多,酒錢前日便已用完了。”小二耐心解釋道。

雨逐漸大了起來,東湖中波瀾四起,遊船似無人掌舵,隨波蕩向岸邊。黑夜裏的湖水渾濁幽邃,泛著淡淡的血腥味。

男子抬手探入懷中,手觸之處,卻是空囊如洗。出門時,一路上自是有人招待,盤纏雖是未帶多少,竟沒想到幾日酒便是喝完。

“客官若不如先行回家,近幾日喝了那麼多酒,也著實傷身啊。”見男子沉默,小二趁勢委婉勸說著“客官這般,家人恐怕也會擔心的。”

“閉嘴!”男子宛若被刺激到一般,憤身而起,嚇得店小二急退數步。“家人?”男子冷笑一聲,全身略微顫抖著,一道傷痕從額前露出,轉瞬便又被劉海遮住。耳邊宛若回蕩著孩童救命絕望的哭喊,隔了那麼多年的血腥味仿佛依舊繚繞未散。他逃避似的閉上雙眼,腦海中一片潑天血紅,一柄利刃飛速刺向額頭。

他猛然一震,睜開朦朧的醉眼。一切幻象都消失不見,唯風飄雨搖,雙目又攀上濃濃醉意,他頹然倚劍,口中喃喃:“風也飄飄雨也瀟瀟,縱然美酒千杯少;風也飄飄欲雨也瀟瀟,時光何曾醉夢了?”

“好一個時光何曾醉夢了!”讚歎聲中,一緋衣女子款款走來。聞聲望去,隻見其鬢珠作襯,雙目如星複作月,脂窗粉塌能鑒人;略有妖意,未見媚態,嫵然一段風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