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俠太陽能熱水器與少俠郭劍峰之大戰汙水魔
每個暑假,少俠郭劍峰都會製定一個《暑假作息時間表》,規劃、安排自己的生活。彈鋼琴、寫作業、複習、預習、看課外書籍、看電視、鍛煉身體、玩耍,從起床一直排到上床休息。還注明:每星期看一場電影(看八場以上精彩電影),每個星期天一日遊(星期六要回鋼琴課),完成作業後三至五日遊一次。
由於安徽省調整行政區劃,含山縣新劃歸馬鞍山市,加之含山縣南端的運漕鎮又是少俠郭劍峰美女娘的老家,所以“一日遊”自然優先含山縣。
含山縣“以縣境為眾山所含”得名,多山,以褒禪山和太湖山名氣大。前者因為宋代著名丞相及大文學家王安石打著火把遊過華陽洞,寫過傳世《遊褒禪山記》。後者因滄海桑田的巨變而顯著,山仍以“太湖”為名,太湖寺仍含在山口,然而波濤浩淼的湖水早消失了影蹤,不然江蘇無錫的太湖也許要叫“瘦太湖”了吧;或者無錫的太湖就是私奔出走的美女,空留著帥哥太湖山還在一往情深地守候的吧。太湖山東南麓有呦呦鹿鳴。再東南,有“三口塘”東關老鵝湯經典口福。再東南,則是中華第一玉龍的出土地——銅閘淩家灘古文化遺址;銅閘又是成龍大哥的老家故土。再東南,就是前已述及的少俠郭劍峰美女娘的老家,唐朝既已設立的千餘年的運漕古鎮。
運漕傳為曹操開掘連通巢湖與長江的河道,為的是從合肥運曹操的兵去打東吳。美女娘念叨的她小時候常走的兩側都是兩層木騎樓的青石板西大街尚在,並且和新鎮區用花崗岩石球區隔開了,“美人靠”、“李鴻章當鋪”還新設立了石碑。古鎮的大碼頭尚在。“運漕的姑娘是小白菜,又白又嫩人人愛!為什麼呢?因為運漕的水最養人!”看美女娘的膚色就知道她不是吹噓,隻是現在的運漕水少俠郭劍峰實在不敢恭維。河水渾濁,時有白沫,兼有腥臭味。大煞風景!
大學生鄆哥也有《暑假作息時間表》,不過打工掙錢是重頭戲。夜間在河南岸的造紙廠值班看機器,白天在河北岸的西大街賣果品。
鄆哥的爺爺姓喬,原是山東鄆城的初中學生,一九五八年“******——跑步進入共產主義”時到安徽運漕鎮上的農機廠務工——十六歲,六五年娶了河北岸無為縣女農民。奶奶到鎮上沒有正式工作,當時叫“家庭婦女”,除了家務還在農機廠食堂幫廚打臨工。六六年鄆哥的父親出世。六七年鄆哥的爺爺因不小心碰壞了毛主席的石膏半身像坐牢十年,七七年“四人幫”倒台後出獄重回農機廠務工。鄆哥爺爺被抓走後,奶奶帶著孩子掙紮了五年在大碼頭投了河。鄆哥的爸爸在民政、農機廠、奶奶的親戚、鎮上一些好心人的拉扯下居然也上了學,八三年高中畢業被照顧也進了農機廠學徒,九三年和同廠的女工結婚,九四年有了鄆哥。不曾想,二零零零年“千禧年”卻成了“千愁年”,農機廠倒閉,鄆哥一家三口人失業。
失業也不能不吃飯。於是爺爺在大碼頭擺個攤子“喬老爺?一條大河波浪寬?電器修理鋪”幫人修理電器,爸爸上馬鞍山、蕪湖在建築工地上打工。鄆哥該報名上小學了,媽媽做家務也和舊同事、街坊鄰居打打小麻將。
二零零五年,鄆哥爸爸咯血,查為肺癌,隻挨了一年去世。花光了這一家的積蓄,還欠了巨債。
二零零六年,鄆哥媽媽從大碼頭失蹤,鄆哥和爺爺開始相依為命。
二零一二年暑假,鄆哥已被南京師範大學錄取,成了個待進大學校門的大學生;專業是旅遊,心想可以走遍天下,可以滿世界尋找他的母親。
少俠郭劍峰在大碼頭佇立。腳前就是渾濁的運漕河水。擺渡的機動船運了人南北地來來回回。運貨的機動船或東或西。西邊目力可及的地方尚有一處汽車輪渡。東邊目力可及的地方正有一處架橋工地。“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少俠郭劍峰心裏默念著,登上二十二條青石台階返身到河堤上麵。
“喬老爺爺:以前河水不是很清的嗎?”少俠郭劍峰問擺攤修電器老者。鄆哥的爺爺清瘦,比實際年齡縣老,滿頭白發,長長的壽眉都已灰白,鼻梁上架著一副老花眼鏡。已經到了古稀之年,本應該在家裏頤養天年,卻還在辛勤地勞作著。他停下手上正用電烙鐵焊接著的電飯鍋修理活計,伸手關了“一條大河波浪寬……”的招牌音樂:“汙水魔幹的好事!鄆哥最清楚。”
略作交談,少俠郭劍峰謝了喬老爺爺去找鄆哥。“他在西大街賣水果。”
又走進青石板的西大街,兩側的木騎樓顯舊,店家的宋式衣裳簇新。一路走過去,有花花綠綠的綢布莊,有飄著酒旗的運漕酒坊,有聞著臭、吃起來噴香的油炸臭幹,有白生生的豆腐腦,有細細長長的煮幹絲,有四四方方的炒米糖、花生糖,有小巧玲瓏的吹糖菩薩、水晶燒賣,還有有許多小抽屜的中藥鋪,有剪紙、素絨畫,有桃木劍、牛角梳子、小孩虎頭鞋、婦女繡花鞋、油紙傘……結果在王婆茶坊門邊的武大郎炊餅挑子旁尋見了鄆哥。鄆哥極好辨識,他守著個盛果品的大竹籃子,竹籃提把上還綁著根三角形小黃旗,旗上用紅筆寫著:“鄆哥果品。”
“水水的雪梨甜透心,客官要不要嚐一點?”鄆哥笑著向少俠郭劍峰建議。
“這雪梨外頭看是很光鮮,隻擔心裏頭水分的來源……”少俠郭劍峰表示懷疑。
“客官放心。這雪梨來自昭關馬跑泉邊,不是運漕鎮地產。昭關,知道吧?伍子胥過昭關,一夜急白了頭……含山八大鎮,昭關鎮在我們含山縣北部,運漕在最南部。”
“來兩斤。”少俠郭劍峰聽著鄆哥熱切的解釋,擔心:如果不相信他,他會不會一秒鍾急白了頭。
“運漕水為什麼不行了呢?”少俠郭劍峰邊嚐著新買的雪梨邊問鄆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