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害怕她再次離開,悄無聲息的離開,不留下一點痕跡。
也許,我開始顧慮,如果她以韶雪這個身份,才可以更自在地在六王府繼續待下去,那麼我選擇不說。
第一次,真正地不自主地去關心自己之外的另一個人,而這個人,偏偏是我不曾善待的女子,更是……我皇甫舜的王妃,我的妻子,我的女人。她曾經說過,我的無心無情,其實,隻是我從未真正去試著喜歡一個人。
可是自己的心,卻無法停止要去想念她,懷念那些不算美好的過往。一閉上雙眼,眼前卻清晰地浮現出她的容顏,像是早已在心底生了根,無法拔去一般堅固。特別,是她真心綻放的笑靨,像是比秋海棠更要明豔嬌美,隻是……那卻不是在麵對著我的時候。
那抹笑輕易滑進我心坎裏,我清楚,就在那瞬間,我的眼底再也容不下第二人了。
但是,卻頑固地自欺欺人,不讓自己,去相信追究,這到底是不是出於喜歡,出於感情。
每一次麵對著這個“韶雪”,在她的陌生而淡漠的眼神之中,像是……一種紮根在痛處的毒,毒性開始肆意蔓延,我一遍遍問自己,是不是我不拆穿,她就永遠不會承認她的身份?還是,她永遠隻想把我當成是六王爺,當成是一個陌生人?!
那個王妃的身份,她根本就不在乎是不是?!所以,每一次淡然地望向我,那種滋味,像是痛,卻無法宣泄,我清楚,我不能向她宣泄。
之前的皇甫舜,對她太殘忍,根本就不配當她的夫君。
在我心中產生了這個想法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不願承認的事,早就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是我自己,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早就超越了那一條界線。越來越想獨占她,越來越想擁有她,她從未留戀過那個王妃的位置,更沒有正視過我。是我,變得在乎她,變得想要成為她眼中唯一的那一個男子。
是我要她成為自己的玩物,是我把她逼得退無可退,是我,斷了自己的後路。因為不曾想過,自己用來報複的方式,不公平地加注在她的身上,加注在一個毫不知情的女子身上,傷害了她的身心。傷口早已消失的幹淨,可是無形的心傷,又該如何撫慰?
一個女子,根本無法獨自承受太多。我沒有給過她一點信任,甚至,不斷地折磨著她,隻是,我沒有想到過,自己會喜歡上她,用來報複皇甫卿和上官啟的一個棋子。
我什麼都沒有給過她,卻剝奪了她的所有。
我把這場賜婚,當成是一場鬧劇,當成是一種遊戲。甚至,在新婚那夜,我沒有與她拜堂,冷落她,肆意羞辱她。我知道,隻要折磨她,就可以要上官啟痛不欲生,因為,這是他最在意的女兒。
如果他如此大度,把自己的掌上明珠送給我當禮物,那麼好,恭敬不如從命。我自然會“好好”嗬護,這一顆美麗的明珠。
但是千萬不要試圖用這種簡單的方式,令我忘記之前曾經發生過的那一切。我所承受過的一切,都要加注在他最愛的女兒身上,絕不心軟!
我的毫不心軟,卻注定我走的,離她的方向更遙遠。
我們像是,兩個世界的人,隻是先動心的人,是我。
我知道,她不願承認。但是偏偏,卻還在等待她承認。等著她承認,她就是上官海棠,之後,是想要贏得她的原諒嗎?!
隻是,她如何會原諒這樣一個男子?原諒一個把她傷得那麼重的魔鬼?
黑夜,獨自站在東苑門前,望著那一件屋子,知道,隻要我走進去,她就會帶著淡然的微笑,迎上前來。之後,用最冷淡的口吻,說話。
默默佇立在門前,沉默不語,冷眼看著屋子的燈火,最終被吹滅。她該休息了吧,我暗暗想到,默默轉過身,隻能離開。因為自己,做不了別的。
這是我第一次,關心一個女人。甚至對於漣漪,我也不曾。漣漪,是我最信任的女子,與她相處,也令我不需要防備,輕鬆自如。我自然明白,我無法對每一個人,都保持著戒心,否則,那種生活,會令人心累。
我曾經以為,我對漣漪的感情,與別的女子不同,也許,那就應該是感情了。
但是,原來不是。
即使在我娶了她之後,我看得清楚,我根本就沒有把她,當成是我的妻子。甚至,在新婚之夜,麵對著漣漪的臉,眼前浮現的,卻是那一雙冷淡而倔強的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