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遠懷蹲下身子,一手擱在唐毅的肩頭,瞧了一眼那煎著的藥,“熬給誰呢,不能是淼淼吧?”
“三哥,就說你笨呢,淼淼現在都穿女裝了,你這都能看錯!”唐毅調侃了一句,接著道,“三哥,你當心我告訴淼淼,你成天不盼著她點兒好的。”
“阿毅,這你就不厚道了,老七和你是親兄妹,我也是你親哥哥啊,有你這麼賣人的麼?”
唐毅瞥了一眼他三哥,並不與他爭辯,起了身將已經熬好的藥倒進一旁擱著的碗裏晾涼,“三哥,不是淼淼,是太子,昨夜裏陰蓄派的人都下了死手,即使後來大哥放了人進去,可太子內力損耗過度,淼淼怕他體內真氣亂竄,引起他身上的舊疾,所有一早就上山采藥去了,還給了我個方子,叫我先給太子煎了服下。”
“不是,昨天淼淼真沒給那小子派人?”
唐遠懷麵上帶著些震驚,餘光瞥見姬若離從屋內走出,他的身姿依舊如往日一般的修長提拔,隻是麵上泛著些白,顯得有些孱弱,同他對視一眼,他不禁道,“淼淼當真是個狠人!”
她是真下的去手啊!
“可不是,七寶自然是個狠人,不然也不能天不亮就上山采藥去了,分明她自己的內傷還沒有好,要是在采藥的路上碰上仇家,她那手是想直接叫人家廢了吧。”唐銘大步踏進了院子,看著姬若離的目光中帶著些不善。
天麟前三的高手當真是不可小覷,從唐毅和唐遠懷麵上的吃驚來看,姬若離知道不是他家阿七瞞的不好,而是她家大哥的眼神毒辣的很,瞞不過啊。
唐遠懷一聽唐銘那話,轉身就要往院子外頭走,他和整走進來的唐琴唐峰碰了個正著,唐琴看他一臉匆忙,問道,“你幹什麼去?”
“我上山找淼淼啊,大哥說她身上有傷,有傷的人上山采什麼藥!”
唐遠懷這話又是將姬若離放在了外人的行列中,戚冥雖然知道唐遠懷是無心,可眉頭仍舊忍不住的緊皺,難道這麼快,他們便是將昨晚主子救了唐將軍的事情忘了,也忘了究竟主子為什麼會受傷麼?
“你急什麼,大哥早讓白鑫跟著她了。”唐琴瞧了一眼戚冥麵上不佳的神色,卻並沒有責怪唐遠懷說錯了話,反而揚了聲道,“老七自己要上山的,你敢攔著?再者,你現在不讓她上山,信不信她跟你拚命,家裏的姑娘長得了,心思總歸是由不得家裏人束著了。”
“要老七親自去采的草藥,必然不會那麼好得,指不定那是什麼懸崖峭壁上的,亦或者是被飛禽猛獸護著的藥草,放了往日必然是不會叫人放心,隻是老七自己身上傷的重,還要去尋那藥草來給太子治病,全然沒顧上自己,大哥和二姐是氣得這個吧。”
唐峰瞧了瞧戚冥,轉而衝姬若離笑了笑,“太子,誰家的孩子誰心疼,我們慣常說話這般,你該是知道的。”
姬若離點了點頭,“我知道,隻是我也沒想到,阿七她……”
“可你該知道,若不是因為老七的緣故,我們寧可她尋一普通人家,按著她的性子恣意編排她自己的人生。”
眾人吃驚了瞧著唐悅,她說話的聲音有些尖銳刺耳,甚至於她狠狠的剜了一眼戚冥,瞧著姬若離的時候,竟十分的認真,“太子,唐家人你是清楚的,我們總也喜歡嘴上不饒人的鬥嘴,可若是沒有將你看做自己人的話,我不可能在這個院子裏,我們甚至懶得編排你,我不清楚是不是天家的人都慣常不信任還是喜歡猜忌人,可若然,在我們接受你之後,在淼淼一眾手下都接受你這個姑爺的時候,你身邊所有人都猜忌淼淼,都覺得,她蠱惑住你的話,我勸太子趁早放手。”
唐悅在唐家一眾兄弟姊妹中算是脾氣好的,往日裏溫和的很,從來也不說什麼十分重的話,是以,今日由她說了這一番話出來,眾人都很震驚。
“四姐,我……”
“叫什麼四姐,太子和淼淼拜堂了麼?”
唐悅毫不客氣的打斷姬若離的話語,叫眾人又是一震,隻聽得她接著道,“太子,你該要知道,淼淼是個死心眼的人,對人好的時候,甚至連自己都忘了,可你也該要知道,若然你沒有出現在天麟,淼淼此刻也已和你斷的一幹二淨,她是無比護短心善之人,可也絕對是最狠心之人,太子,你信不信,若我唐家上下無一人願意將她交到你的手中,最終你們還是會斷幹淨,哪怕淼淼會痛,心中至此落下病根,可也絕好過她在眾人猜忌的目光中,陪著你走上那一條漫長孤獨的皇權路要來的好的多。”
“五小姐,您這話未免太過……”戚冥心中憤懣,看對上唐琴,竟然又顯得有些心有餘力不足,“太過放肆了些。”
“放肆?”唐琴不禁莞爾,“放肆麼,戚冥,我是要你見見唐家軍在天麟的實力麼,讓你知道天麟這麼多年來朝堂昏聵,官員昏庸無能,多少弊病積重難返,卻還能在九州屹立不倒的原因麼?”
“再者,你大夏的太子在我天麟,還要來管我放肆不放肆?律法都不一樣的兩個國家,你跟我談什麼放肆!”
唐琴話中帶著十分的威嚴,唐峰甚至是覺得,他四姐是拿出了在軍中的模樣,嚴厲的叫人害怕。
姬若離瞧了一眼戚冥,其實,月白也不願意他和阿七走到一起吧,唐琴的話叫他不得不注意起這個問題了,他總也覺得,他和阿七兩個人一起,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可卻並不是。
唐琴自然不是拿捏著戚冥的態度來大作文章,來為難他的人,隻是她瞧麼清楚,太過於心疼阿七,才會這般嚴厲的將問題指出來。
“四姐,我信日久見人心,我信我自己,我更信阿七。”姬若離頓了頓,道,“可若那一條路上,阿七當真不快樂,當真要委屈著自己陪著我,那我寧可另謀出路,換她一個現世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