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淩媽查到十二護法,再到知曉流觴一開始的背叛,叫她不敢十分的信任,不敢將風冥澗卷入營救爹爹的行動中來,原來就都是……
“原來竟都是用來逼迫我麼,嗬……真不愧是我師父啊!”
唐淼聲音很低,可真的近的唐銘卻是聽得清楚,那言語中的自嘲,已絲毫不掩飾她的殺意,那是積蓄已久,即將爆發,一旦爆發便一發不可收拾的情緒。
耳邊金屬摩擦的聲音,此刻在唐銘聽來,竟是如此的刺耳,唐淼手中的王權劍已然露出了一絲銀白的劍身。
“淼淼,這劍……”
唐銘出手要阻她,唐淼握著劍的手反手一折擋了唐銘的動作,她與他對視,竟是平靜無比,“大哥,開弓沒有回頭箭,這劍難道不是這個時候用,還當真是叫我搶親用的?”
“可是……”
他再要反對,唐淼已輕輕的截斷了他的話,言辭定定道,“大哥,有些事我在等你說,可我有種預感,過了今夜,你如何都得,也如何都會給我一個交代。”
王權劍時隔多年再出現,自然不會是搶親用的,陰蓄的兵馬大部分在城外,可也有好些在皇城外,淼淼調來的兵馬,自然得分神牽製陰蓄在城外的兵馬,在要對付陰蓄在皇城內外的人馬,人數早就算的死死的了,九江閣若傾一閣之力,必要借助他人實力,天子沒有實質上調兵的權利,可王權劍的主人有,這招當真的狠呐,將七寶算計到了這個地步,也是難怪,她這滿身的殺意。
多年來對自己百般疼愛的師傅竟算計至廝,陰庭,你這是要將七寶徹底逼瘋麼??唐銘直直的瞧著自己正前方的最為黑暗的一處,待收回視線的時候,唐淼身上的殺意竟退了,絲毫尋不到蹤跡,他神色複雜的瞧了一眼唐淼點頭,“好,大哥答應了,若今日我唐家全身而退,我便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唐銘言語中還有一個“全身而退”的前提,瞧瞧,她大哥果然還是她大哥,臨了還是這般的鎮定。
唐淼頷首,在轉身,刻意揚了嗓子,“傾一閣之力而在所不惜,可惜今日你們選的日子不好。”
“今日我天麟有貴客在,怎能如此叫人看笑話呢,我今日便陪一陪你們,叫你們瞧瞧,我天麟將士們手中的刀劍,和你們江湖上的,究竟是哪個更快一些!”
應聲的是刀劍出鞘的聲音,唐淼將手中令牌扔給了唐銘,“哥,皇城外的兵如今還真是名正言順。”
唐銘一手捏著令牌,心中還是不免要擔憂,哪怕知道麵前九江閣的人十成十是陰庭的人,可正因為是這人,瘋魔起來的時候才最是可怖。
他能將七寶逼成這副模樣,逼到這般境地,唐銘覺得,陰庭做出如何的事情來,他都不會覺得有什麼奇怪的。
“我去去就回,你萬事小心。”他輕聲叮囑。
九江閣殺手瞧見唐銘的意圖,便有人飛快的阻攔在他的麵前,招招陰狠毒辣,十分對得起江湖第一暗殺組織的稱號。
在她大哥動作的時候,便有人同時朝她攻過來,招式同樣陰毒的很,她不禁想著,便宜師傅這殺招下的,難道還是想要用這些個殺手來檢驗檢驗這些年她的功夫是不是偷懶沒練麼?
她伸出左手,確定腰間的玉笛完好的固定著,右手毫不猶豫的出劍,攔下最為靠近自己的那名黑衣人手中的劍,她手中王權劍花白的顏色,同另一個冰冷的劍身想碰撞,猜出了些許的火光,晃得人的眼睛在一瞬亮了些許。
她右手持劍同人對抗的同時,有一黑衣人飛撲到了她的跟前,她一腳踢在了那人的胸口上,叫對方退了兩三步方才穩住身形,手腳的同時,她彎下了身子,手腕輕輕一轉,她已然從對方的桎梏中脫離了出來。
那人繼續攻了上來,她亦是拿劍與人互相牽製,可盡管她同這持劍的黑衣人纏鬥的難舍難分,她卻又同時阻攔著九江閣的殺手靠近大殿,往往他們中有人靠近了一步,下一瞬,她便可以叫人再退三步,且輕鬆的叫人不願意相信她是在打架而不是找了好些人來陪練。
“爹,這……九江閣的人可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唐淼竟然可以……”
慕容逸驚訝於這人的輕鬆,王權劍在她與人交涉間,已然沾了血,可那些個口子開的卻都不大,隻是致命了些,唐淼的動作輕柔甚至叫人看著生出了一種詭異的利落。
她幹淨而迅速的行著血腥之事,可麵上依舊輕鬆,黑色的衣袍上甚至沒有沾上絲毫的血色,若然拋開她如今的行徑,她瞧上去依舊是陌上如玉般的美好。
慕容老爺子轉眼瞧了瞧站在自己身側的慕容端,“如今瞧見人家動了真格,你便是知道為父方才的話不假了?”
慕容端駭然,他雖出生軍旅,可這般情形,卻還是叫他駭然,以至於他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去麵對當前看到的一切。
慕容老爺子瞧著自家兒子這幅模樣,不禁笑了,“為父方才就說了,這小丫頭的師父可怖,教出來的徒弟自然不能盡信,況且,她打小就最會信口胡謅,需知這醫者行殺伐之事,方是最可怕的。”
“端兒,唐家的幺子你也認識,她打小犯渾的模樣你又不是沒見過,兒時你們便折騰不過她,如今羽翼漸豐的她,你確信陰蓄是她的對手?”
慕容端在震驚中,竟是不覺得他爹說出口的話有多少奇怪了,他隻抬頭,維持著沒有緩過神來的一張臉,“爹,你的意思是……”
“你走進的是旁人設好的局,一開始就注定了結果,又怎麼會贏?”
慕容老爺子的話似是感慨,可又似乎帶著某一種得意在其中,唐遠懷站在不遠處,雖然那老爺子的聲音有意被壓低,可或許就因為他那不經意間已壓抑不住的得意,竟叫他聽明白了個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