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唐淼讓宋喬去哪兒了麼?”
被薄言一語叫住,淩菲停下了步子,“哪兒?”
在她注視的目光中,薄言麵上扯出了一抹晦暗不明的笑,“容家,她讓宋喬回容家了。”
“難不成,還真是把容家的家主令還回去了?”
她退了一步,整個人斜靠在石獅上,揣著劍雙手環抱於胸前,竟叫薄言生出了她是在打趣的錯覺。
薄言無奈的搖了搖頭,“能麼,咱們家那位主子臉皮厚實的很,旁人送的東西,能輕易還回去麼,容家這麼大的一份禮,她照樣能將它當成是容淺替君非白給的醫藥費,收的心安理得。”
淩菲對他的這番說辭不置可否,畢竟,唐淼是什麼樣的人他們都十分的清楚,她微微挑了挑眉梢,示意薄言繼續。
“不過咱主子乖張的很,她叫宋喬去見容淺,煩勞她差容家人找些東西,真要是還了家主令,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她懶。”
薄言語畢,倪了眼淩菲,她倒是認同的點了點頭,兩人絲毫不覺自己在背後議論唐淼,是為人下屬不該有的行為。
“瞧瞧這話都讓你說了,你倒是占了個全,如何都不出錯。”
淩菲聲音揚了揚,卻不繼續與他打趣,麵上也認真了些,“讓容家的家主幫她尋東西,我倒是不認為她什麼時候臉皮薄了,知道尊重人家容家人了,順道給自己立威。”
倒不是說唐淼不聰明,隻是這人從來不拿自己當外人,當年君非白沒同她撚熟的時候,她不是照樣不拿自己當外人,君非白的人,她用的十分上手,甚至可以說是得心應手,隻苦了那些個手下,被唐淼奴役的脫了層皮,在君非白麵前卻是敢怒不敢言。
你說唐淼這麼個給個竿,就能順著往上蹭的人,還能拐了個彎,叫容淺幫著她在容家人麵前樹立威信,那還是算了吧。
兩人對視了一眼,從薄言眼中的神情裏,淩菲知道,他同自己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處,唐淼讓宋喬去找容淺,那事兒一定小不了,又或者說,她要的那東西,極為重要,重要到要容淺來出麵。
“如今看來,我們兩個的差事,怕不能隨著性子去做了,須得小心這些,謹慎著些。”薄言失笑搖頭,“到底是她心太大,還是算準了我們會碰上,而後照著她料想的,悄悄的去辦?”
分了他們三人去了不同的地方,做三件瞧著全然沒有幹係的事情,淩菲素來以為唐淼的心思好猜想,如今卻也是看不明白,猜不透徹了。
她側過臉去瞧了一眼,因著掩在石獅的側麵陰影中,她不能看的清楚唐府的全貌,隻能從沒有關上的大門中瞧見府邸深處的亮光,並不刺眼,帶著些昏黃,許是她站的地方太過陰鬱,竟是叫那光亮變得刺眼無比。
她眼中有一瞬的刺痛,如今的唐淼依舊是唐淼,隻是她瞧不真切了,在被卷進九州的紛爭之後,她便越來越瞧不真切唐淼了,或許如今的她方才是她,這般的她是她往素希望瞧見的,是她喜歡的那種,分明唐淼長成了自己希望的模樣,可淩菲卻覺得心裏某個地方被刺了一般,一陣的鈍痛。
恍惚過後,她終究什麼都沒有說,隻讚同的點了點頭,“還是抓緊這些辦吧。”
瞧一眼那透著光亮的地方,她收回了自己的視線,“既然碰上了我就不進去了,你我盛都再會便是。”
她利索的轉了身,竟真的沒有邁入府苑中,薄言纖長的身影走出了那陰影,瞧了一眼正對著自己的唐府大門,高門深戶中的那一點光亮,帶著淡淡的暖黃,叫人撇開了那威嚴的門第形象,有些神往那光亮所能觸及的深處。
“分明都到了門口,卻是不願意去道別麼?”薄言失笑,流星姑娘當真是同唐淼一樣的別扭,隻是這姑娘還敏感的很,心裏既接受了姬若離這個姑爺,卻還是膈應著人家將唐淼拉扯進九州風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