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言站直了身子,言語依舊是冷冷淡淡的,言語中的譏諷卻是絲毫都不掩藏半分。
九州各國近年來或多或少存在內亂或皇子爭權,可陳國卻祥和叫人難以置信,如今倒在唐府門口這人,若真是被人脅迫至此的陳國太子,未免叫人覺得太過匪夷所思了些。
唐琴仔細瞧了瞧倒在地上的江宏,也許是因為那一身破敗的衣衫麼,那相貌平平的男人,實在叫人難以相信麵前這人是陳國的太子,他眼中的光影,甚至都不若一些王公貴族來的像個天家的人。
在聽聽薄言方才那話,可就又是稀罕事兒了,天麟早已經不是能使喚九州各國的那個天麟了,陰蓄近年來本事是長了不少,可還沒到能將人使喚到用苦肉計這一說,即便是真,用一個陳國太子,是他將自己太當回事兒了,還是陳國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沒落到了這個地步了??
“淼淼,這人,還是我叫人來帶走好了。”
唐琴幾步走到唐淼的跟前,十分不信任的將人再次打量了個遍,方才心中的想法,又是堅定了好些。
這節骨眼上,唐家人做什麼都紮眼,唐淼自知道唐琴說的人是主管盛都安全的護城軍,獨屬於天家的一小支軍隊。
與其說軍隊,不若說是終於天家的,負責所謂盛都安全的一小支皇城外盛都內的侍衛。
平日裏有專門守城的軍隊,出了岔子,也有各府衙,護城軍區區幾十人負責整個盛都,能幹出點什麼事兒來,說白來不過是天家因為完全沒有軍隊的自主權,尋思了這麼個頭銜來,好來安慰自己僅剩的一點兒自尊心罷了。
要按照他們的猜測,如今陰蓄掌權,挾天子而自大的話,二姐這可真就是將包袱給人家丟回去了。
誰說他們唐家的人都不善於謀略的,唐家覺得,出了家中缺根筋的爹爹外,她的那些個哥哥姐姐們,都心裏明鏡兒似得,大抵是往素不屑算計,所以才給人生出了唐家人莽撞不過腦的形象。
“二姐的法子是個極好的主意。”唐淼一麵點頭讚同,一麵從唐琴的身後走出,緩緩在“江宏”的麵前蹲下,在男人的注視下,她好看的眸子同他渾濁的瞳孔中投射出的視線重疊在了一處。
她衝著男人一笑,伸手將男人手中的火焱玉握在手中,“不過麼,我這人素來睚眥必報,尤其是想著拿我的弱點利用我的人。”
“哈?”?
唐峰覺得,自己怎麼就聽不明白淼淼的話了,分明說著這男人的事兒,怎麼忽然又扯到她自己的身上了?
唐峰心中正疑惑,餘光瞥見宋喬衝手下人指點著什麼,不消一會兒,便有家中下人搬了椅和小案走了出來,小案上被安置了些糕點和茶水。
不等他想明白這青天白日在府外曬太陽的行為是為何前,唐淼已經拉著唐琴退後到了小案旁,兩旁的暗衛迅速的在男人的身邊圍了個圈,卻是開著一個口子,正對著唐淼,叫她可以清楚的看清楚那男人的麵容。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威脅旁人的時候,不是將旁人壓製了,就是旁人完全將你壓製了?”?
唐淼話音剛落,便見到靠男人最近的暗衛狠狠的將腳踩在了男人的左手上,眼神冷厲的盯著男人,他的腳還使勁兒碾了碾,男人的手,似乎因為過度疼痛的刺激,緊繃著翹了一些,遂又無力的癱軟在土地上,男人死咬著牙關,似乎在忍著麵上的疼痛。
“阿潯給你玉佩的時候,該警告過你吧,我這人睚眥必報,比起徒弟的安危,威脅我的人才更讓我討厭。”?
她微笑著看了一眼男子,優雅從容的坐了下來,端起小案上的茶盞,慢條斯理的研磨開,細細品了品,方才放下手中的茶盞。
在這一係列的過程中,暗衛的腳並沒有從男子的手上挪開,甚至又碾壓了好幾下。
唐峰雖見過不少血腥的場麵,可瞧見他家淼淼優雅從容的瞧著麵前的一切,眼中絲毫波瀾起伏都沒有的時候,他已經很難將麵前這個人和他一直認識的淼淼重疊在一起。
他愣了愣神,默默的退到唐琴和唐遠懷的跟前,消化著麵前這個略有些殘酷的事實。
“說,是誰叫你到我府前來扮可憐博取同情的?”唐淼冷聲問道。
男人一雙眼眸瞧著唐淼,似乎帶著些無辜,任由誰都瞧不出他心中的驚怵,他不曾想,自己唯一一次踏入大夏,竟然被坐在自己不遠處的女孩子瞧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