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都是太陽惹得禍(1 / 2)

遠空的霧氣慢慢化開,顯現出廣袤清朗的碧雲,當第一縷和煦的金色光輝綻放,日兆國迎來了又一個日出。

日兆國尊崇“烈陽神”,民間廣為流傳的法是——日兆國所屬仙界烈陽神的管轄之地,因有烈陽神的庇護,日兆國晝最長,夜最短,是普之下被日光滋養最久的所在。

也正因為信仰烈陽神,日兆國的子民熱愛每一輪日出,感恩每一次日落。太陽的升降規律便是日兆國百姓的作息定律,無人膽敢不遵循——

某座貴氣宅邸的西廂房,靠近長廊的軒窗從裏至外被人推開,緩和的光暈悉數奔湧而至,原本毫無生氣的暗色調閨閣霎時間籠上耀目的清輝,給人以閑適憊懶的錯覺。

“回大太太,各房都已經在院兒裏候著了,擎等著您訓話呢。”話的奴低眉順眼自窗邊走來,一言一行都畢恭畢敬,身軀雖然佝僂著,整個人卻繃得很緊。

髻灰暗的中年婦人聽著回稟,瞧都沒瞧那婢子一眼,隻從鼻腔裏出一聲低沉的悶哼,接著便自顧自起身,抬手掃拂著蠶絲織就的裙襟。

婢子見此,忙彎腰上前半蹲半就,幫著撫平每一處褶皺。

整理得當,婦人頷虛眯著眼,前後左右打量了好一陣子,方才覺著妥帖。

“走罷——”婦人挺直脊背昂著脖頸,微微抬起的右手捏著拈花指,略微側頭向後方的奴示意。那奴反應倒算不慢,立即走至婦人右側,將左臂平舉送於婦人拈花指下,用作攙扶。

穿過筆直的長廊,右拐再行些許,視野便開闊起來——除卻正中央的池塘和相對林立的盆栽,這大院兒裏再無其他景致,顯得格外空曠。

院落裏三三兩兩站立了不少人,方才皆有有笑,這時瞧見婦人昂挺胸的往此處行進,竟都止了閑談,轉而耷拉著腦袋麵色萎靡,完全另一番模樣。

婦人走到院落正前方的石階上站定,居高臨下俯視著眾人,僅僅是一掃而過的巡查,婦人已經瞧出異樣。

“周吳氏,六丫頭呢?”婦人雙目中的寒光直射台階下最末尾的老嫗,質問的話語中隱隱透著怒氣與嫌惡。

被點名的老嫗似乎是不堪被婦人淩厲的目光直視,雙腿竟有些顫顫巍巍,瘦骨嶙峋的體格若不是拄杖而立,恐怕下一刻便要跌落倒地。

隻見那老嫗費力的塌下腰身,蹙著眉頭應道:“回大太太,六姐昨夜熬得晚,將明時才歇去,因此不得早起。”

中氣十足的流利對答,並不像表麵上那樣膽怯孱弱,老嫗雖硬著頭皮麵對質詢,但臉色不卑不亢。

眾人在壓抑的氣氛中俱是神情緊張,最前方身著華服的男子回眸瞥了眼老嫗,雙唇緊抿,似乎有些沉不住氣。

婦人聽了老嫗的辭扯起唇角冷笑,顯然沒有被老嫗的由頭服。

“不得早起?好!周吳氏,本夫人問你——身為日兆國子民,藐視烈陽神,是何罪過?”婦人走下台階,緊緊凝視老嫗蒼白的頂,咄咄逼人地下著定論,眼中閃爍著得逞的光彩。

老嫗低垂著臉,旁人看不清表情,隻聽得她語氣無奈懇求道:“大太太,老婦即刻去催六姐來此處領受神恩,還請您莫要降罪與她,怨隻怨老婦方才失言!”

妥協後,老嫗奮力撐著竹杖,蠟黃幹枯的手背上筋絡清晰可見,起身之際,恰有一股和風拂過,撩起老婦額間零星的銀,叫人看著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