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尹承善給丁柔倒酒,丁柔舉杯喝了美酒,在尹承善麵前,丁柔卸去了堅強的麵具,眼角隱現淚珠,“剛出門那幾日,陽兒受得苦,我也是心疼的,他不習慣麻布衣服,身上起了很多的紅疹子,被同齡的小孩欺負,吃不下粗茶淡飯,這些我……我都看見了,隻能……隻能背著他落淚,夫君,我不是狠心的母親,隻是……”
尹承善將丁柔摟緊懷裏,”我知道,我知道,陽兒不會怪你。”
因他的溫柔體諒,丁柔嗚咽的哭了起來,斷斷續續的說:“夫君也知曉我看過太祖皇後的手稿,其中太祖皇後說過一事兒,遠在天國有明一代,有一位首輔大人,唯有一子愛若珍寶,其子智謀過人,然為人陰狠高傲,最終被人刺瞎了左目,此後性情大變,將聰明才智用在爭權奪利的貪汙上,用於黨爭朝爭上,其父順著他排除異己,結果抄家滅族,定為奸臣……我……我好怕。”
丁柔並非危言聳聽,深恐將來一日尹睿陽因為驕橫而被人刺傷,因為殘疾而性情大變,明朝的嚴嵩其子嚴世蕃可謂聰明絕頂,同幾代名臣抗衡,可再聰明,他也是受人唾棄的奸佞,酒色財氣讓嚴世蕃徹底的迷失了,更多的將聰明才智用在旁門左道上,最後牽連得是整個家族。
尹承善低頭吻去丁柔眼角的淚珠,“我明白,夫人,陽兒不會再讓你我失望。”
“嗯。”
丁柔在尹承善懷裏睡去,尹承善拍著她後背,仰頭望著天上的明月,嘴角勾起,娶妻如此,夫複何求?
他慢慢俯身將丁柔打橫抱起向房中走去,純釀中有安神的藥丸,最近丁柔繃得太緊了,是應該好好的歇息,不是尹承善倒酒,丁柔許是吃得出,她是全然相信他的,隻要想到這一點,尹承善就會很高興。
丁柔從沒指望一次經曆就能讓尹睿陽成為棟梁之才,將一切毛病都改掉,但尹睿陽學會了反思,囂張驕縱之氣少了,在書房裏寫字,讀書也更能沉得下心,丁柔趁此給他請了個極嚴厲的師傅,將他脫跳的性子慢慢的矯正,中庸是官場萬古不變的道理,尹承善如今的鋒芒都比以少了很多,太出風頭的人,在官場上大多結局不美。
一生位居人臣,致仕後安享晚年,家族興盛,兒女孝順懂事,是丁柔認為最為幸福的一生,她也一直向這個方向努力。
八月桂花香,這一日尹承善早早的回府,驚喜的握住丁柔的手,”夫人,是……又有喜了?”
今早尹承善出門的時候,丁柔聞飯味兒就吐了,他因為有急需處理的公務,隻能出門去巡撫衙門,一上午坐臥不寧,直到接到府中的人通稟,尹承善才徹底的放心下來,在府衙時便喜不自禁。
丁柔也沒想到喜訊會從天而降,含笑道:“大夫說是喜脈。”
尹承善在屋裏興奮的直轉圈,一會傻笑,一會有些焦慮不安,尹睿陽眨著眼睛問道:“爹,娘有我的時候,你是不是也是這樣的?”
“當時我在廣州,沒在你娘身邊,得了喜訊,大冬天的……我直接掉水裏去了,不如此我還以為做美夢。”
尹承善抱起兒子,對丁柔說:“這回給陽兒添個妹妹,陽兒歡喜不歡喜?”
”喜歡妹妹,但更喜歡弟弟。”
“為什麼?”
“弟弟的可以欺負,妹妹隻能寵著。”尹睿陽一本正經的說道,丁柔笑著說:”弟弟也不能欺負。”
尹承善抱著兒子坐在丁柔身邊,眼裏閃過幾分得意:“過兩日三姐夫會來杭州,這麼多年的布局該收網了,這孩子來得正好,好兆頭。”
“你把嶽寧侯也用上了?”
“三姐夫是列侯,為國為君,他不在意那些銀子的損失,嶽寧侯府不缺銀子,缺得是好名聲,我同三姐夫提了,他很讚同,不會覺得勉強。”
丁柔點點頭,“那我收拾廂房,侯爺自己前來?“
“以挑兒媳婦的借口到江南,沒準三姐夫真會找個江南豪族出身的兒媳婦,杭州有嶽寧侯府,聽說三姨姐亦會一起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