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柔先回了自己屋裏,正好碰見了來送消息的田氏,她如今也鳥槍換炮了,穿著嶄新的衣服,頭上還帶了跟簪子,臉也洗幹淨了,隻是莊戶人家的婦人,皮膚粗糙黝黑,見到丁柔笑著行禮:“小婦人是來向您告辭的,我家的娃兒還等著呢。”
丁柔真心欣賞田氏千裏送信的義氣勇氣,說是報恩,可如今有多少人恩將仇報?又有多少人漠視旁人的生死?有良心的最多背後唏噓幾句或者給丁惠點幫助,鮮少有人能千裏上京城送信。這些天田氏住在廂房裏,她生活習慣同丁府的截然不同,她粗俗鄙夷,連丁府小丫頭都比她懂禮,丁柔下過命令,不許任何人折辱於她,甚至讓嵐心親自去照顧她。
自從住進承鬆園,丁柔很少令園子裏的下人,萬事不言,唯有這次對田氏,丁柔以小姐的身份下了命令,園子裏的奴婢聽命,不敢輕視田氏。
“田嬸子先坐,我換了衣衫有話同你說。”
“是。”
田氏能分清楚好壞,雖不懂丁家的主子,可唯有六小姐是看重她的。丁柔換了寶石藍的褶子,一條半新的棉布裙子,梳長辮子,除下出府時戴的首飾釵環,雅菊一件一件的收好,所有的首飾都是有數的,丟失不得。
“嵐心。”
“六小姐。”
嵐心捧著一個包袱,“奴婢聽您的吩咐,一早準備好了,也讓奴婢的大哥去聯係了鏢局,正好最近幾日有去廣西的,一路上有鏢局照應著,會省許多的功夫。”
丁柔笑道:“銀票準備了?”
嵐心看了看雅菊,雅菊俯身:“奴婢……”
“你留下。”
丁柔阻止了雅菊,“聽聽你家小姐有多少私房銀子,這機會可是難得緊。”
“六小姐。”雅菊知道丁柔將她當成了自己人對待,眼底有幾分感動,“奴婢不會亂說的。”
嵐心說:“奴婢取了三百兩銀票,按照您說的,都是五十兩一張,一共六張。”
雅菊看著淡笑的丁柔,一出手就是三百兩,六小姐的私房銀子好多,丁府小姐月例銀子才五兩,看光景六小姐私房銀子很足,能有如此多的銀子,又得太夫人喜歡,雅菊覺得跟著丁柔不差。
老板有實力,員工才會歸心,誰也不願意跟著朝不保夕的主子,丁柔起身接過包袱,嵐心道:”三套簇新的,是在莊子上做的,您說在府裏用不上,給田嬸子家姑娘穿,還有兩套八成新的綢緞衣裙,您說給田嬸子出門時穿的,另外奴婢還買了些京城的好吃的好玩的,都放在鏢局了。”
丁柔點頭,嵐心事情辦得不錯,放在鏢局不會礙著丁府的眼,捏了捏嵐心的臉頰,“小丫頭聰明嘛。”
“六小姐。”嵐心小臉皺成包子樣子,“您明明同奴婢差不多大的。”
雅菊露出淡笑,她已經習慣了丁柔同嵐心的相處方式。
丁柔將包袱遞給田氏,“幾件沒穿過的衣服,田嬸子如果不嫌棄的話,就拿著。”
“六小姐……這……”
田氏不敢接,丁柔道:“我也穿不上,田嬸子千裏送信,我們是又感激有敬佩,一點點心意,您收下吧。”
“多謝六小姐。”
丁柔從地位上拽起磕頭的田氏,“不是你的話,我二姐姐就死了。”
田氏再三感謝,說得話顛三倒四的,丁柔笑著聽著,一點都沒嫌棄她,最後將銀票遞給她,田氏嚇得渾身哆嗦,她不識字但會看銀票,五十兩一張,一共幾張?“這……這……”
“我是讓田嬸子幫我買地的。”
直接給了,這筆橫財很容易給普通莊戶人家帶來禍事,丁柔考慮的清楚,隻要大哥去了秦家一趟,秦家一定會跟著死皮賴臉的跟著進京,田氏丈夫同秦家連宗,多了些銀子土地也沒什麼鄉下人敢找麻煩,何況隻要秦家中套,秦家的土地會抵押出去,急於脫手價錢會低,同樣的銀子會買更多的土地,這好處田氏怎麼也得落到手。
丁柔教了田氏回去怎麼說,怎麼各處顯擺,然後怎麼在秦家打聽消息,隻要有賣土地的音信,挑最好的買上些,田氏一家有了土地,她男人老是肯幹,做小地主婆比四處打秋風要好很多。
田氏都快把丁柔當菩薩拜了,對丁柔言聽計從,去了鏢局回廣西時,又看見成箱子的東西,田氏雙手合十,“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保佑六小姐,她是個頂頂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