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府老太爺和太夫人住的院落更為清幽些,院子裏種了幾株蒼天挺拔的鬆柏,丁柔走進名為承鬆園的院落,一眼便看見挺拔而立的鬆柏,整座院落質樸無華,從玻璃窗向裏麵看去,丁柔發現最大的一間屋子是書房,書架上放滿了書籍,丁府不愧是書香之家,原本的記憶裏藏書最多的當然是老爺子居住的承鬆園,但府中別處也是有書房的,丁柔認為她不缺書看。
太夫人跟前的丫頭名喚文麗的迎上來,笑道:“大太太安,二太太到了有一會了,太夫人讓您直接進去。”
看說話行事有禮周到,幾名穿著官綠色比甲的小丫頭聽從文麗指使,丁柔便知她是在太夫人麵前有臉麵應聲的人,應當是大丫頭來迎接大太太,她是太夫人的大丫頭?丁柔明顯感到文麗打量的目光,丁柔唇邊勾起恬淡的笑意,太夫人可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人,不管事兒不意味著不知道丁柔又被接回來。
文麗親自挑起喜登枝的錦緞簾子,道:“大太太請,三小姐請,六小姐請。”
五小姐丁姝一向在太夫人跟前最為得寵,因此丁姝先於丁敏丁柔來給太夫人請安,大太太很鼓勵丁姝多親近太夫人,丁姝也就先於大太太先行一步陪坐在太夫人身邊,丁敏丁柔隻能跟著大太太,嫡女可做,庶女學了便是錯處。丁柔低眉順目,安靜般的跟著大太太,再好奇太夫人,丁柔此時也不敢抬頭去看,規矩禮教繁重得緊。
“母親安。”大太太屈膝,垂頭的丁柔聽見一道平和的聲音,語調極為的平緩,“坐吧。”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讓丁柔心一跳,太夫人的氣勢足以壓住大太太。
丁敏,丁柔跪在蒲團上向上叩首,“孫女給祖母請安。”
“嗯。”淡淡的一聲,受了孫女的請安禮,丁柔被雅菊攙扶起身,止不住抬眸向炕上看了一眼,太夫人頭戴中間鑲嵌翠玉寶石的額抹,一絲不亂的發髻上插著四五根簪子,並無金簪銀飾,一襲鬆花色滾金線的袍子,手搭在炕桌上,神態平和安詳,眼角眉梢雕刻上歲月的痕跡,從五官來看,太夫人年輕僅是清秀之姿。
太夫人始終是平和淡然,眸光如古井般平靜,搭在炕桌的手腕處帶著一串檀木佛珠,從佛珠的色澤來看,經常撚動,丁柔暗自記下,太夫人確實是信佛。至於別的信息丁柔看不出,其原因丁柔一是匆匆一瞥,不敢多看,二是太夫人哪會讓丁柔看透喜好呢。
丁柔丁敏坐在大太太身邊的繡墩上,丁柔雙腿並攏,手搭放在膝頭,挺直了腰杆,下顎微揚,梨渦含著靜謐的淺笑,坐姿舉止很能體現人的氣質,也能加深好印象。果然,丁柔敏銳的感到太夫人投過來一抹逐漸轉為讚許的目光。。
掃了一眼屋裏的布置,丁柔心中大約有了分寸,太夫人不是奢華的人,櫃子擺設大多用了許多年頭,雖然精致些,但保養的再好,也會有痕跡留下,炕上到是鋪陳著深紅的被辱,太夫人身後放著兩個手墊,也都鮮亮的顏色,隨著年歲見老,再精明嚴謹的太夫人也沒擺脫老人的共性,偏愛鮮亮的顏色,對比衣著素氣的眾孫女,丁柔打扮得顯眼些。
坐在太夫人另一邊做夫人打扮的人是二房太太齊氏,也是丁柔的二嬸,單以容貌來說齊氏長得比大太太更好些,多了些許的柔弱氣質,眼眸中隱現點點水霧,倒也般配風流才子的二老爺,丁柔從她上揚的眼角便可知,齊氏可沒看起來那般柔弱。二太太同樣帶庶出的四小姐丁瑜,嫡出的七小姐丁雲。
二太太除了丁雲外,並沒生養嫡子,隻能將庶子抱過來充作嫡子養著,對比嫡子嫡女俱全的大太太,二太太心裏很不舒服,雖然不敢在大事上找茬,但在小事上,二太太不肯讓人。太夫人因二太太不用當家對她多有疼惜,二太太很會討好太夫人,在太夫人跟前,顯得要比大太太得寵些。
丁柔卻深知,在太夫人眼裏最看重的是長媳大太太,長房是延續丁家香火榮耀的,太夫人對大太太嚴厲些,全是為了大太太著想,太夫人不至於是非不分偏疼小兒媳婦,二太太隻要對長嫂大太太不敬,不用大太太多說話,太夫人就能斥責於她,因此小事上,大太太也懶得同二太太計較。
有摩擦計較,卻不會危及大局,丁府後宅平穩,兄弟齊心,這才是丁家立足京城的根本,作為丁家實際上的掌權者,太夫人值得稱讚,多少人家因母親偏心,不分長幼弄得兄弟相殘?這樣的人家毫無例外的迅速沒落下去。
丁柔目光落在二太太身後的兩名少女身上時稍征,四小姐丁瑜五官精致,比之嵐心僅僅差了一分,一雙似喜似悲含情目,讓人心生憐惜,那雙水眸實在是太出眾了些,丁柔一直以為林黛玉是不存在的,看了丁瑜後,但就容貌上說,丁瑜足以般配曹雪芹對林黛玉相貌上的詞語。丁瑜並沒林黛玉身上的清高,多了一分身為庶女的局促,隱隱透著自卑,丁柔有幾分可惜。但在姐妹們中間,四小姐丁瑜出落得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