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1 / 1)

第三十章

一、中國酒文學興盛的原因“李白鬥酒詩百篇”,“酒隱淩晨醉,詩狂徹旦歌”,很難說哪一種物質文化、一種物質生活,同文化活動有如酒和文學這樣親近緊密的關係了。在中國曆史上,這種關係可以說是中華民族飲食文化史上的一種特有現象,一種特定的曆史現象,一座不可企及的曆史文化高峰。這種特有的文化現象,既是屬於中國曆史上的,也是屬於曆史上的中國的。它是文化人充分活躍於政治舞台與文酒社會,和文化被文化人所壟斷的曆史結果;是曆史文化在封建製度所留有的自由空間裏充分發展的結果。在蒸餾酒開始普及的明代以前,人們飲用的基本是米酒和黃酒。即便是明代以後,乃至整個明清時代,白酒的飲用基本是以下層社會和北方為主,隻是到了近現代,白酒的飲用才有了進一步的擴展。黃酒和果酒(包括葡萄酒),照中國的曆史傳統釀製法,酒精含量都比較低,現在行銷的黃酒和葡萄酒的酒精度一般在12~16度(加蒸餾酒者不計在內)。而曆史上的這兩種酒,尤其是隨用隨釀的“事酒”或者平時飲用的普通酒,酒度可能更低,甚至低得多。這種酒低酌慢飲,酒精刺激神經中樞,使興奮中心緩慢形成,有“漸入佳境”的功用和效果。使文人士子、遷客騷人悅乎其色,傾乎其氣,甘乎其味,頤乎其韻,陶乎其性,通乎其神,興乎其情,然後比興於物、直抒胸臆,如馬走平川、水瀉斷崖,行雲飛雨、無遮無礙!酒對人的這種生理和心理作用,這種慢慢吟來的節奏和韻致,這種飲法和詩文創作過程靈感興發內在規律的巧妙一致與吻合,使文人更愛酒、與酒結下了不解之緣,留下了不盡的趣聞佳話,也易使人從表麵上覺得,似乎興從酒出,文從酒來。於是,有會朋延客、慶功歌德的喜慶酒,有節令佳期的歡樂酒,有祭祀奠儀的“事酒”,有哀痛憂悲的傷心酒,有鬱悶愁結的澆愁酒,有閑情逸致的消磨酒……“心有所思,口有所言”,酒話、酒詩、酒詞、酒歌、酒賦、酒文--酒文學便油然而發,蔚為大觀,成為中國文學史上的一大奇跡!二、繁榮的酒文學一部中國詩歌發展的曆史,從《詩經》的“賓之初筵”(《小雅》)、“瓠葉”(《小雅》)、“蕩”(《大雅》)“有”(《魯頌》)之章,到《楚辭》的“奠桂酒兮椒漿”(《東皇太一》)、《短歌行》的“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從《文選》、《全唐詩》到《酒詞》、《酒頌》;數不盡的斐然大賦、五字七言,多敘酒之事、歌酒之章!屈子、荊卿、高陽酒徒、蜀都長卿,孔北海、曹子建、阮嗣宗、陶淵明,李白、杜甫、白居易,王維、李賀、王昌齡、子瞻(蘇軾)、魯直(黃庭堅)、務觀(陸遊)、同叔(晏殊)、耆卿(柳永字)、堯章(薑夔)、文翰林(徵明)、袁中郎(宏道)、歸愚(沈德潛)、板橋(鄭燮)、隨園(袁枚)、漁陽(王士禎)、北江(洪亮吉)、龔定庵……萬千才子,無數酒郎!穀,年複一年地收;酒,年複一年地流。數千年來,在偌大的國土上,幾乎可以說,無處不釀酒,無人不飲酒。釀了數千年的酒,飲了數千年的酒,但真正優遊於酒中的,隻能是那些達官貴人、文人士子;一部酒文化,某種意義上就是上層社會的文化,酒文學也是他們的文學。

無數的祭享祀頌、公宴祖餞、歡會酬酢,便有無數的吟聯唱和、歌詠抒情。酒必有詩,詩必有酒,中國的詩是酒的詩,中國的文學是酒的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