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一看著窗邊站著的男人,從他接起電話,到電話掛斷,到現在差不多已經半個小時了,可他卻一動不動地立在那裏,似雕像,靜靜佇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抑或是,此時他的心裏想著的是誰?是那個即將要成為他妻子的女人?還是剛剛電話裏他說的那個誰,那個死掉的誰?
她不得而知,隻是這樣落寞的背影,看起來令人難過,難過得想落淚,不為自己,隻是心疼這樣的他。
盡管她知道自己隻是一廂情願地愛上了他,並且義無反顧地愛著他,可她還是想要分一些,哪怕一點點,他的悲傷和難過,這總也好過,她在他的世界外徘徊。
可她知道,自己沒有這個資格,不管他因為誰難過、落寞,那個人都不會是她。
她沉沉地合上眼皮,唯有在夢裏,才能得到她想要的,趁著還能做夢的時候,做一場夢,聊以慰藉。
邵深轉過身的時候,看到景一又睡著了,他站在窗台邊,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輕得像一片羽毛,慢慢地在空中飛舞,最後,在她蹙著眉頭的眉心處徘徊,它想撫平那褶皺,卻又害怕自己不夠資格。
在剛剛,接到那個電話後,他心裏有意外的同時,更多的卻是欣喜,他罪惡的想,這也許是絕處逢生,連蒼天都在幫他,可是那到底是一條人命。
如果說他第一個未婚妻的死亡是個意外,第二個是偶然,第三個是巧合,那麼這第四個,又是什麼?
有人說,邵深,你天生的克妻命。
是這樣的嗎?
他那麼的命硬,每一個未婚妻,都在還未成為他妻子的時候,就被他給克死了。
他覺得可笑,他也不相信命運。
白曉雪,今日淩晨四點,她的經紀人駕車,她在後排車座上,於片場回酒店的路上,車撞破高架橋的欄杆,衝到橋下,車子麵目全非,經紀人當場死亡,她受傷嚴重,送往醫院搶救無效,於清晨六點十分死亡,年僅二十八歲。
六個小時後,白曉雪的經紀公司和白家同時召開記者會,公布了這件事,目前事故的原因尚在調查中。
景一在病房裏,沒有看電視,沒有上網,所以她不知道這件事。
邵深也是在事情公開之後,羅浩給他打電話他才知曉。
剛剛站在病房的窗戶邊,他在想,如果他再訂婚,那第五個未婚妻會不會也出意外?
之前他還在想,人人傳他克妻,因為他的前三任未婚妻均是在訂婚當晚以各種形式死亡,這第四任,訂婚數月都沒有事,並且他們的婚期也提上了日程定了下來,如果他結婚了,那麼之前的謠言便不攻自破,可事實呢?
他其實有些無奈,為什麼第四個也依然沒有逃脫厄運?
究竟是為什麼?
他不會天真的以為真的隻是意外和偶然,他不是傻瓜。
這事兒,是有人蓄謀的。
隻是,這背後之人,究竟是誰?又有何目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之前也曾這樣的疑問,卻從來沒有去調查過。
因為在這之前的四個未婚妻,都不是他真心想要的,不過都是些商業的需求才有的聯姻,犧牲個人的婚姻成就一番宏圖霸業。
所以,那些沒有任何感情的未婚妻死亡,對他來說沒有任何的影響,也跟他無關。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白曉雪的死,讓看似走到絕境的他,看到了希望和轉機,卻也同時麵臨著新的挑戰和危險。
白曉雪死了,他便可以不用娶她,而且他也不會再因為任何的商業上的事情拿自己的婚姻來作為交換的條件,哪怕老爺子威脅,哪怕舅舅相逼,他都不會再做那個傀儡。
他要事業,要江山,但他更要美人。
因為他深諳世事,倘若他一無所有,舍棄江山事業,那麼在這個充滿了黑暗和罪惡的社會裏,他該如何護她周全?恐怕到那時候,她也會淪為跟前麵四個人一樣的下場,這是他說什麼也不會同意讓發生的事情。
所以他必須找出那個居心叵測的幕後之人,同時讓自己更加的強大,強大到足以能夠給她所有的安全和安定,保她一生平安無憂。
邵深走過去,在景一的身邊坐下,俯下身,在她的眉心上,輕輕地吻了吻,然後起身離開。
……
白家,此時籠罩在濃濃的悲傷之中。
邵深來的時候,大家都忙著悲傷難過,無人搭理他。
他徑直從大門口,一路來到屋內。
白曉雪的父親正在一大群的親戚朋友中間,悲戚地痛哭著,這個平日裏威嚴不苟言笑的男人,此時哭得像個孩子。
白曉雪的繼母,白曉冉的母親,也哭得傷心欲絕,一副母女情深似海的樣子。
白曉冉坐在沙發的一頭,垂著頭,手裏拿著一部手機,遠看隻是在發呆,等走過去你會發現,她是在看手機上的視頻。
邵深的眼睛如同掃描儀,快速的掃過形色各異卻又均或多或少都帶著些許悲傷的麵孔,在心裏諷刺地笑了,無非都是演戲而已,就看誰演得逼真了。
他來到白曉雪父親稍微近一些的位置,沉聲,卻又用能夠蓋過周圍這嘈雜的聲音說道:“叔叔,您節哀。”
眾人轉身看他,放佛這才發現他一般,立馬就有人站起身開始招呼他,像個主人那樣的姿態,“邵先生,您過來了,您快請坐,您是喝茶還是咖啡。”
說話的人是白曉雪的二嬸,一個十分圓滑又愛表現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