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聲音是少有的嚴肅和認真,景一知道父親要跟她談什麼,她很清楚,這不是一兩句話就能夠搪塞過去的,該麵對的,早晚得麵對。
咬了咬嘴唇站起身,景一點頭,“嗯”了一聲,拿著包離開。
劉成望著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視線裏,他也站起身,打算跟她一起過去,卻聽景父說道:“小成,你留下,爸有些話也要跟你說。”
身體一顫,劉成的臉色隨即就變得有些白,他還想著出去跟她商量一下該如何應對,卻沒想到,壓根就沒有機會。
可還是應該努力爭取一下,興許還有轉機,劉成轉過身,“好的爸,不過外麵天已經黑了,我怕一一一個人路上不安全,我把她送回去之後我就過來。”
“小成,我比你多吃了十幾年的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劉成,“……”
他的一張臉瞬間漲紅,為自己的這點小心思在幹爹的麵前被看得透徹而有些尷尬羞愧,他抿著嘴唇,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該說些什麼,於是就選擇了沉默。
景父支開了看護,然後才問:“一一跟邵醫生究竟是什麼關係,你跟我說實話。”
“爸,這個我不是特別的清楚。”
“是嗎?”景父顯然並不相信,不過不是特別的清楚,那就是也清楚一些,“把你知道的跟我說說。”
劉成卻說:“爸,我不清楚。”
景父盯著他,目光如炬,“你剛剛跟我說不是特別的清楚。”
劉成,“……”他平日裏怎麼沒有發現,老爺子居然還是個咬文嚼字的人呢?他承認自己剛才說的話漏洞太大了,說錯了話。
“不要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景父說完卻隨即歎了口氣,一臉的失望,“算了,你不想說就不要說了吧,我不為難你,你先回去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劉成一聽立馬鬆了口氣,“好,那爸您休息一會兒,我晚些時間再過來。”
劉成離開後,景父就一直眉頭深鎖地靠在廣木上,他的心裏其實是隱隱有個猜測的,但是他卻努力的說服自己不要去那樣的胡思亂想,他的女兒他了解,他的女兒不會做出那種讓他蒙羞的事情。
景一離開病房後,並沒有立馬就趕去公寓看母親,而是在醫院的小花園裏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劉成從住院樓出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清瘦孤單的身影,昏黃的路燈下,她卷縮著身子抱著自己下巴放在膝蓋上,看起來是那樣的無助。
他歎了口氣,抬步走過去,可到了她跟前,卻又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景一察覺到跟前站了個人,她緩緩抬起頭,看到是劉成,她隻是看了看他,垂眸繼續發呆。
劉成在她身邊坐下,脫掉身上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怎麼了?不開心啊?”
“……嗯。”好大一會兒景一才有氣無力地吐出一個字,歪頭看著身邊的他,“劉成,你談過戀愛嗎?”
劉成微微一怔,隨即笑道:“現在跟你算不算談戀愛?如果算,那就是談著,如果不算,那就是沒有談過。”
景一已經習慣了他這人這張張口即來,想到哪兒就說到哪兒,滿是胡說八道的嘴了,所以隻是翻了個白眼,不想再搭理他。
“失戀了?”劉成看著她,雖然微笑著,可眼底卻全是落寞和悲傷。
他又豈會不懂她這話的意思,今天的新聞,向來不在媒體前露麵的邵深首次亮相,卻公布了自己跟白曉雪的婚期。
一個人愛上另一個人,有時候需要很長的時間,可有時候,卻隻是一瞬之間。
譬如,他愛上她,她愛上那個人,而那個人要娶的人卻不是她。
三個人的愛情,三個人的故事。
我的故事裏有你,而你的故事裏卻是他,他的故事裏卻是另外一個她。
我們都是彼此的過客,我可卻拚了命的想要在你的生命裏多停留一段時間,哪怕做一個可以住得久一些的過客。
這個季節的夜晚,很冷,景一抽了下鼻子,抬頭看著天空,今夜有雲,星星不多。
“壓根就沒有戀過,何來失戀?”她自嘲地笑了,自始至終隻是她一個人自作多情罷了,所以還是給自己保留這最後的一點自尊吧,“隻是莫名的有些難過罷了。好了,要去看阿媽了,不然一會兒阿爸等著急又該催促了。”景一站起身,將肩頭的外套摘掉,遞給劉成,“我不冷,你別感冒了。”
劉成接過來,卻並未穿上,而是在手肘上搭著,笑了笑,“沒有就好,心情不好很正常,誰都有情緒低落的時候,以後再低落的時候跟我聊聊天,也許就會好了。”
景一點頭,“以後會的。”
“那明天你還去邵陽那兒嗎?”劉成問道。
景一反問:“不是你已經替我答應下來了嗎?”
“邵陽對你不一樣,也許……”劉成欲言又止,眼底湧起濃濃的落寞,像墨,怎麼也化不開。
“也許什麼?”景一等了一會兒卻不聽他繼續向下說,扭頭看他,也不知道是燈光的緣故還是她的錯覺,昏黃的路燈映著他那張清俊的臉龐,他好像很難過的樣子,那種難過,在她的心頭掠過一抹不忍和心疼,“你怎麼了?”
劉成轉過身跟她麵對著麵,那雙幽暗的眸子一瞬不瞬地鎖著他,不給她任何躲閃的機會和可能,“一一,邵深下個月就要結婚了,你能不能告訴我,等他結婚後,我……還有沒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