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手機,雲開去房間衝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就出門了,雖然這樣寒冷徹骨的冬季坐在屋子裏,沏一杯茶躺在吊椅裏曬著太陽聽聽音樂才是最舒服愜意的選擇,可她還是不得不出門去商場采購一些東西,思辰明天一早就到家,她要把一些日常用品都準備好。
步行到小區外去坐地鐵的時候雲開已經走出了一身的的汗,一點也不覺得熱了,下了地鐵站,她甚至還解開了羽絨服的扣子,長長的呼了口氣,果真是需要鍛煉身體了,還沒走多遠居然都累成這樣。
剛走幾步,一隻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防禦的本能讓她立馬就抬起了胳膊肘,這時候卻聽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小開,是我。”
雲開翻了個白眼,抖掉肩膀上的手,朝前走了兩步這才轉過身,“鄭君傑你腦子有病是不是?”要不是他出聲的及時,這會兒有他哭爹喊娘的了,不長記性!
雲開練過一些防身術,應付一般的情況綽綽有餘。
她剛跟鄭君傑交往那會兒,他們彼此還不是特別的了解,有一次鄭君傑想給她一個驚喜從她後麵捂住了她的眼睛,她本能地就去反抗,結果那次鄭君傑的手指被她給硬生生地掰斷了兩根,去醫院接好也愣是好幾個月才好。
從那以後鄭君傑便不敢跟她再開這種玩笑了,可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鄭君傑臉上的笑頓時僵在那兒,一臉無措地看著她,那隻剛才放在她肩膀上的大手也一時間不知道該放在哪兒才好了。
她的臉上全是嫌棄和鄙夷,這是以前從來不曾有過的,她原來如此的討厭他。
雲開許是意識到自己有些亂發脾氣了,歎了口氣,解釋了一句,“我今天心情不好。”
說完轉過身,鄭君傑僵住的臉這才稍稍放開,跟上她,“你去哪兒?”
“商場,買點東西。”
“哦,我也是。”鄭君傑說完看到雲開扭頭看他,連忙又解釋,“我是真的去商場,我也沒有跟蹤你,真的是巧合。”
雲開看了他一會兒沒說什麼,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最看不了的就是他這樣無措的樣子,會心疼,會舍不得,原以為分手了離婚了,而且已經過了這麼久了,時光應該改變和衝淡了很多東西,可她依然可笑地發現,自己竟然還是看不了他這個樣子。
心,會疼。
尤其是,他看起來比上次見到的時候更加的消瘦了,黑色的大衣穿在身上鬆鬆垮垮的,就好像是別人的衣服。
以前的時候雲開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是個淚腺很淺的人,可是她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在身邊的親人一個個的離開之後,她忽然就變得多愁善感了,那些眼淚真如水一樣好不值錢地不分場合和時間就流出來。
她瞥過臉迅速地將即將要流出的眼淚抹去,清了下嗓子說:“你怎麼在這裏?”
他們結婚的時候買了房子在靠西環的地方,距離他的廠子比較近,而且環境也好,他和她都很喜歡那裏,所以他這會兒出現在這個地方,讓她不得不懷疑這次是太巧合了吧?
可她卻沒想到他居然賣了他們的婚房,他說:“我把婚房賣了,在這邊買了套公寓。”他的聲音很平靜,說話的時候也沒看她,他的步伐有些快,走在了她的前麵,所以她能清晰地看到他那明顯地克製卻依然淩亂的步伐。
“小開,我一直都在想,人這輩子是不是犯過一次錯就永遠是罪人永遠也得不到原諒,是不是?”
這一次,他的聲音不再平靜,而是染上了一層悲傷,甚至還帶著些許的哽咽,就連那消瘦的雙肩都開始微微地抖動。
雲開突然就抬不動雙腳了,她停了下來,在這會兒人流並不多的地鐵人行道上靜靜地站著,下巴抬起,看著天花板上明亮的燈,一盞盞,整整齊齊的,放眼望去像是灑下的一串銀碎的珠子,串成一串,跟他在一起的那些過往放佛也都被串了起來,淡淡的,瑣瑣碎碎的,每一粒都是一段美好的故事和回憶。
鄭君傑也停了下來,但沒有轉身,他低頭擦著眼睛,問:“小開,我是不是很混蛋?”問完後他卻又自嘲一笑,“肯定很混蛋,超級無敵大混蛋。”
雲開深吸一口氣,抬步跟上他,“你奶奶怎麼樣了?”
“已經走了。”鄭君傑扭頭看她,輕輕笑了下,眼底卻一片通紅,“我跟她說了我們的事情,她跟我說人這輩子犯錯不可怕,就怕一錯再錯。小開,你別躲著我好嗎?我知道我們回不去了,做你的兄長行嗎?爸媽不在了,以後我就是你的……哥哥,有什麼事可以找我,也許我也幫不了你,但至少可以陪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