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徑曲折,明月高照,待行到了山腳,天色已是微微泛白。
那康伍二人輕車熟路,腳步輕快得很,走來如履平地,卻是苦了慣來馬上飛奔的寧恒寧公子,隻見那寧恒麵如白紙,大喘不休,勉強追來,倒是還相差了個數丈。
此時天色尚早,已有販夫出沒,那腳行販夫挑著擔子一過,擔內立時飄出一陣紅薯香來,經得一夜趕路,三人已是饑腸轆轆,寧恒見了那擔烤紅薯,如遇救世菩薩般,忙來詢問價況。
那伍根身在前方,許久未見寧恒趕上,便回頭看來,一望之下,卻見這等光景,不住戟指哈笑道:“寧兄可是餓犬麼?趕路要緊,待會再尋食!”
耳聽被形容之為“惡犬”,寧恒臉色隨之一變,雖說這位儒家門生深諳人情世故,不過那副書生傲骨,旁人可是笑不得的。
隻見他咬了咬牙,跟著連連拔步,直追過去,卻是不買了,又仿佛一旦賭上了氣,便似食了神丹妙藥,忽的來了神力,連那康元青,也不住咦的一聲。
寧恒正自奔來,奔了幾步,腿下卻是一絆,跟著竟跌滾在地。灰頭土臉間,待爬起身,那伍根卻行了過來,隻見他一臉肅穆,跟著蹲身下來,一把擒拿,將寧恒往肩上扛去。
忽的被擒,寧恒也不及思索什麼,也不知這人欲要作何,卻是想起那日夏興衍那怪物,慌亂手腳不住掙紮。那康伍二人麵無表情,兩人對視一眼,跟著一頷首,腿下運起輕功,竟同時奔了起來。
兩人奔至一處牆邊,這才將寧恒放落,那康元青臉色不善,隻是緊貼牆根,偷眼向外瞧去。此時寧恒已看出蹊蹺,忙低問道:“怎麼了麼?可是遇著仇家了?”
說話間卻聽“汪汪”幾聲,跟著牆角奔來一犬,那犬狂吠不止,伍根看去,不禁訝異道:“這朝廷走狗怎的又來了?”寧恒聞言看去,隻見來犬全身黑不溜秋,一根小尾卻如黃鼠,心中不禁咯噔一下,莫非這便是那傳言中的禁軍神探子麼?
寧恒官宦世家,父親更是官拜兵部,自是聽過些許官場笑談,相傳禁軍有三寶:一為食人狂魔夏興衍,手握大軍,生得威風八麵,卻讓堂堂禁軍淪為太師家犬;二寶曰“禁軍十八味”,據言道很是了得,可萬裏追蹤之用,卻是不傳之秘;至於其三,便是跟前這狗鼠相間的禁軍神探手了。
眼見黑狗狂吠不止,伍根嘿的一聲,前行一步,跟著抽劍一示,登時將那畜生嚇得止聲。見恐嚇作效,他收住了長劍,跟著淡眼回斜道:“有人跟來了麼?”
康元青正自探看,隻是低“嗯”了一聲,直讓寧恒心下惴惴,他順著目光看去,一看之下不住冷汗直流,隻見牆外一人目光如鷹,正自來回掃視,而來人正是方才那紅薯擔夫!
他回過頭深吸了口氣,卻見康元青神色古怪,不住上下打量自己,寧恒被盯著發毛,不住身形閃躲,那康元青見狀,又湊過來用力嗅了嗅,跟著皺眉道:“不好,這探子定是你一身杏味引來的!”
“禁軍十八味!”寧恒聞言,不住脫口道,那伍根淡眉一挑道:“十八味……怎麼?這回換杏味啦?”跟著捏鼻皺眉道:“這身衣裳趕緊給換了!”
寧恒聞言,先是解開外袍,裏頭露出一件囚衣來,那囚服並不汙穢,可卻散著一股濃濃杏味,使人不禁鎖眉。
伍根嘖嘖一聲,跟著遞過衣裳給換上,順手接過那件囚服。正思索該藏何處,這會斜眼過去,恰見那黑犬伏身地頭,卻是無離去之意。他嘿嘿一笑,快步行了過去,跟著一把抱起黑犬,將囚服捆作一團,卻是白送了件衣裳給它。
那黑狗得了衣裳,立時雀躍一陣,搖起尾巴便往牆外串去,想來逮住了杏味兒,當是要討賞去了,三人見狀不禁相視而笑,趕緊喬裝一番,便往城中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