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拿起酒杯來斟酒,也是農家不常喝到的幾十元一瓶的張裕幹紅。
小荷一聞到酒味兒,直想嘔吐,剛想拒絕,一想到驚蟄的盛情,實在不忍心推辭,於是說:“好叔叔,我在外邊喝酒喝的看見酒就反胃,今兒可把話說明了,不是我不領情,酒隻能喝這一小杯。”
驚蟄感歎說:“真是可惜!這葡萄酒是咱全縣最好的了,我跑遍了全城裏的酒店,都說沒有比這更好的葡萄酒了。”又說:“那就隨閨女的便,喝過這一杯後,就以茶代酒。”
小荷說:“好吧。”
小荷酒不喝,菜也沒有吃多少。驚蟄別說吃了就是見也沒有見過如此的山珍海味。雖然在心裏不停地囑咐自己:這桌菜是為小荷準備的,你自己可不能沒有出息地自管吃!一邊這樣叮囑自己,口水卻不停地在口腔裏泛濫,於是不停地往下咽著。實在忍不住時,就挾一口嚐一嚐,這一嚐,就更加忍受不住食欲了,肚子裏像是有一隻手往裏拽一般,於是隻好又嚐一下。
小荷看著這一桌菜,吃不完壞掉實在可惜,自己實在吃不下多少去,於是,就勸驚蟄多吃些菜。
小荷一勸,驚蟄更加控製不住了,一邊說:“閨女,你要多吃些!”嘴上說著,不由自主地早挾起一塊子填到嘴裏。這一口剛咽下,手又不由自主地去挾了。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就紅著臉說:“為閨女做的菜,竟然叫我都吃了!”
菜好吃,酒更好喝,既然小荷不能喝,那也就沒有必要客氣什麼,喝下這一杯接著就斟上了下一杯。葡萄酒雖然沒有多大度數,經不住驚蟄喝得又急又快,一瓶酒還沒有喝完,麵龐早已像紅布一樣燃燒起來。
驚蟄喝著吃著,突然伏在桌子上嗚嗚地痛哭起來。
小荷嚇了一跳,以為他喝醉了,趕忙起身攙扶著他說:“叔,你喝多了,**休息一會兒吧。”
驚蟄卻淚流滿麵地說:“我沒有喝多,一瓶白酒也喝不醉,一瓶葡萄酒算得了什麼?”
小荷看著他痛苦不堪的模樣,勸慰說:“叔,是不是有什麼難過的事情,如果有,就說一說,說出來會好受一些的。”
驚蟄突然抬起頭看著小荷的臉說:“閨女,你願意聽?”
小荷就點一點頭說:“你說吧,我認真聽著。”
驚蟄就啞著嗓子說:“我年輕時也長得很帥氣,可就因趕上個窮時代,連個家也沒有成了,現在一天比一天老了,早晚會落個凍死街頭喂狗的悲慘下場,想起這些,我心裏怎麼會不難過?”
小荷看著他老態龍鍾的樣子,想著對自己小時候的疼愛,禁不住趕到陣陣的酸楚和難過在心裏翻卷。趕忙說:“叔,請你放心,隻要有小荷在,就不會讓你凍著餓著!”
驚蟄抬起頭,滿麵的喜悅像春天的陽光一般燦爛,激動得口唇抖抖地說:“真的嗎,閨女?”
小荷說:“我雖然有時候在你們麵前撒嬌耍賴,顯得很不講理,可什麼時侯欺騙過你們?”
驚蟄認真想了一下,點點頭說:“那今天就讓我認你做幹女兒吧!”
小荷說:“我早已經是你們的幹女兒了呀。”
驚蟄說:“隻有再確定一下,我才能放下心來。”
小荷說:“怎麼再確定一下?”
驚蟄心裏並沒有一個明確的確定辦法,他忽然想起村裏人八拜結義的形式,就說:“在桌子上擺上供品,燒上香,咱們鞠躬銘個誓,好不好?”
小荷沒有多想,就爽快地答應下來。
於是,驚蟄很快就從廚房裏端上來四樣供品,棼上香火,拉著小荷在供桌前鞠個躬說:“蒼天大地為證,今天我驚蟄認小荷閨女做幹女兒了,從此之後,除了三河老哥,我就是小荷閨女第一個最親近的人了!”
聽著驚蟄的祈禱語,小荷心裏不由得格登一驚,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反正覺著他最後的這句話很讓人費思量。
吃過飯之後,已經是下午半晌時分,小荷起身告辭說:“驚蟄叔,酒也喝了飯也吃了,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辦,該讓我走了吧。”
既然有重要的事情要辦,驚蟄也不再挽留,說有時間一定常來看看我這個除三河老哥外最親近的人。
小荷沒有多想的連連答應下來,臨別,小荷再次被驚蟄老邁的形態深深打動了,想到今天讓他破費這麼多錢,實在有些不忍心。於是,掏出一千塊錢來放到桌子上。
驚蟄如何肯接受,死活不要這個錢。
小荷隻好勸導說:“你剛剛不是還說除了我爹,你是我最親近的人,連我的孝敬錢也不要,又怎麼能算是最親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