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見趙琛問:“這幾個月來,本王不在京城。偌大的英王府,裏裏外外這麼多人,你要掌家,打點家務,盤算人情往來?著實辛苦了!”
薛敏心中一甜,在黑暗裏嘴角不由自主地翹了翹:“都是妾身的分內事,爺客氣了!”
就聽見趙琛問:“剛才看著——寧姐兒,賢姐兒,都像是有些長高了?沒有生過病吧?”
薛氏越發甜如蜜:“妾身不敢疏忽,玉夫人那裏也照管得周到!兩個姐兒,倒一直都平安康健,活蹦亂跳的!”
就聽見趙琛道:“這就好!”頓了頓,聲音低沉了些,“孔側妃呢?她的身體怎麼樣?”
心心念念的都是孔側妃!
薛敏心裏頭有些膈應,卻愈發不敢疏忽,打疊起精神來:“妾身照了王爺的吩咐,每隔五日,就請太醫上門一趟!孔側妃這一胎,如今看著倒還穩當。隻王爺也知道,孔側妃是有些嬌弱的,聽了太醫囑咐,隻讓她在同舟渡靜養著,輕易不出來走動。就是今天,王府歸府,她要出來迎接,才略走動了些!”
王爺出了遠門,自己就是當家的主母。
若是孔楨出一點點的微末小事,都要全落在自己頭上。
薛敏隻擔心孔楨出了什麼差池,不好向趙琛交代,為了避嫌,越發戰戰兢兢,誠惶誠恐,如今多多少少算是鬆了一口氣。
就聽見趙琛輕聲問:“這幾個月來,她有回過孔家不曾?”
薛敏忍著心中的酸澀:“沒有!隻孔大人派人送過一回藥材!倒是八月裏,是司夫人生辰,白府派人來請,白側妃回了一趟娘家!妾身也同意了的!”
一個孔楨,一個白瓊……
長途跋涉過後,趙琛四肢都還是酸軟的,頭腦卻還有些清明,眼睜睜地看著帳頂。
屋子內外一片漆黑。
心裏頭存了無數的事,卻沒有一個貼心人給他排解。
同床共枕的,是自己的正室嫡妻,有些事,卻也要瞞著她。
她防著他,他也要防著她,誰都不能交心。
他自小長在宮廷,見過的醃臢事兒不知其數。
前朝,為了“那個位置”爭得你死我活,後宮裏頭豈能閑著,嬪妃之間自然也互相傾軋,彼此爭鬥。
放在他英王府的後院,又怎麼可能會是異數?
就是他趙琛,眼睛裏也是盯著那個位置,“狗苟蠅營”。
他的那些妻妾,憑什麼要與眾不同些?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薛氏自然是有手段的……就是一個區區玉夫人,也不會是等閑之輩。
就算孔楨,是他自小看著——眼皮子底下長大的,他也不敢就此信了她是聖潔的白璧。
不能夠怪女人狠毒,後院裏頭,妻妾若有爭鬥,根源自然是在他。
若是看著她們鬥得你死我活,出手過火,卻是他掌控不住局勢,無能了!
趙琛心裏頭一陣煩躁。
旁邊,薛氏像是有心事的模樣,欲言又止,一直輾轉反側的。
趙琛能猜到她在想什麼,卻也不願意搭理。
帳子垂了下來,越發封閉,裏頭隱隱彌漫著清甜香氣。
這幾個月來,他和白璿同居同住,習慣了白璿用的冷梅香氣,隻覺得這甜香過於濃鬱,膩人得很。
想及白璿,心卻突然跳錯了一拍,一窒。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會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