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靜點了點頭道:“當日為臣妾接生孩子的太醫和穩婆皆可作證,淩兒生下時腳踩紅痣,況且,那個夭折的孩兒皇上也曾親眼見過,腳底是沒有痣的。”
早在二十年前,白靜就為這一日做好了準備,她命人將兩個接生的太醫和穩婆送出京城好生將養,又給了他們一大筆銀子。為的就是等到真相需要大白的一天,他們能夠站出來證明。
而這件事,算是十足十的王室秘辛。軒轅燁雖然病重,但還不糊塗,必然不會將此事弄得世人皆知。太後力主大皇子上位,軒轅燁自然不會放著自己的嫡子不要,而將皇位傳給那個弑父奪權的畜生。
一切的一切,都已經在白靜的掌握之中。
那太醫和穩婆被宣召進宮,軒轅燁強打著精神問了幾句,果然事事都能對的上。何況,軒轅燁越想,白葉淩的眉眼越和自己有那麼幾分相似。就連倔強起來的樣子,也跟自己如出一轍。
原本還在為了皇位的傳承而擔心,現下卻是不用了。
心中暗暗已經認定白葉淩的身份,嘴上卻不想讓他人知道。屏退了其他所有的下人,軒轅燁讓白靜將自己扶到桌前,硬撐著身體,寫了封密詔。
是給白葉淩的,承認他的皇子身份,並且將皇位傳給白葉淩。
白靜深深的出了一口氣,多年的心願,現如今卻是終於了了。軒轅燁坐在椅子上喘了兩口氣,無力的笑了笑道:“皇後,你將朕騙的好苦。多少次,朕險些就親自賜自己的兒子死罪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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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深深鎖著眉頭,頭上已經全是銀發,一根黑發都沒了。最近不光是軒轅燁累,太後也沒閑著。忙前忙後的想辦法為大皇子平反,可是大皇子平日裏太過驕縱,滿朝文武中,竟然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為他說話。
愁白了頭發,放在太後這裏真是最貼切不過的事情。
杯中的茶已經涼了許久,太後拿起茶杯貼在嘴邊抿了一口,卻是又吐了出來:“容嬤嬤還沒回來嗎?”心中有些不安,卻不知從何而來。
今日軒轅燁的情況,她也看到了。心知自己的這個兒子恐怕是真的不行了。可是她卻不能休息啊,天牢中還有自己的孫子呢,如果不將他救出來,那麼不消多久,皇位一易主,這孩子的未來可就真的沒了。
雖然皇上也是她親生的,但是太後更明白一件事,人的壽命不是她能左右或者主導的,心中縱然不舍,可還是要為了活著的人更多的打算打算。
容嬤嬤的腳步聲剛一出現在外殿,閉目養神的太後就敏銳的將眼睛睜開,問道:“探聽的如何?”
容嬤嬤屏退了身邊所有侍奉的丫鬟,還小心翼翼的貼到太後耳邊,道:“臣妾已近打聽了,皇上的身體看樣子是真的不行了。太醫說,已經油盡燈枯,回天乏術。咱們是不是應該……?”
油盡燈枯,回天乏術?這八個字像是一記鐵錐重重的敲在太後胸口。
畢竟是自己懷胎十月,又用了無數心血才養大的兒子啊。
見太後閉了眼睛,容嬤嬤自知失言,低了頭道:“奴婢該死……娘娘,您節哀。”
一滴渾濁的老淚從太後眼中流出,緩緩的低落在太後一身萬字佛印的衣衫上,繼而深深吸了口氣,再睜開眼睛時,已經恢複了精明。
畢竟她經曆過太多,一顆蒼老的心,早已練就的百毒不侵。
“你說的沒錯。”太後緩緩開口,扶著床上的炕桌站了起來,歎了一聲:“皇上命在旦夕,皇嗣卻仍然沒有著落。哀家不能看著東玥的江山落入宵小手中。大皇子雖然頑劣,但是終究還是皇上的親兒。”
容嬤嬤低了頭道:“太後說的是。”
太後的目光變得深邃而悠遠,讓人摸不清頭腦。
從金鑾殿出來的白靜,心中雖然有對軒轅燁的不舍,可是更多的,還是眉宇之間的喜色。
懷中這一道密詔重似千金,更讓白靜不敢在任何地方停留,而是拉了宛晴就往壽康宮趕。
她要快些回去,給白葉淩傳信,讓他回來。
現下不管邊疆局勢多亂,白靜都不擔心。因為攘外必先安內,若是這朝綱動蕩,讓敵人乘虛而入,那才真的難辦了。
要讓白葉淩知道自己的身份,隨時候在京城,準備登基,這才是最重要的。
更何況白親王已經親自去了邊疆,她就更放心了。
隻是那大皇子一日不除,白葉淩的皇位便不算穩固。畢竟太後還在那裏,軒轅燁還在人世,白靜就不能動太後一絲毫毛。
轎攆上的白靜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片寒光。將宛晴叫道跟前,悄聲道:“你去找個機會,給牢中的大皇子送些吃的過去,將他無聲無息的了結了。不能讓他擋我淩兒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