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當。”
我停下來看看是不是我說得太過直接，把他氣得丟下勺子準備憤然離去了。那可不行，他選了這麼家高格調的咖啡館，單憑我一個小小研究生九百大洋一個月的生活費可吃不消這麼折騰。我看了看他，雖然額頭上的汗是多了點，不過他的勺子好好地躺在咖啡裏，一點也沒有剛摔過的感覺。我抬頭尋找聲源，卻不小心撞進了一雙眼睛裏，而那雙眼睛屬於顧琰，那個曾經在我生命中來了又走了的人。我曾無數次想象過我們的再次相遇，可能是他牽著他的妻兒跟我擦肩而過，也可能是我們在工作上的無意接觸，但是我從沒想象過是在我發表了我是同性戀的聲明之後，不知道他聽了我這番誠懇的言論後是不是深深的有種被打臉的感覺，因為畢竟我們也曾經在一起過。不過他不是向來對這種苦不拉幾的咖啡不感興趣麼，竟然會在這裏碰到他，想來我也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所幸他對麵的女生讓很快就移開了視線。
我趕忙找了個借口開溜，公務員見我有事要走，突然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臉色也好了許多，都沒顧得上問我要電話號碼就微笑著送我離開了。
我旁若無人地埋著頭向門口衝去，一邊衝一邊還在不忘思考今天這麼倒黴是不是因為出門忘記翻黃曆了，都怪我媽臨出門的洗腦，害我忘記了這麼重要的事情。本命年真是多災多難，莫不是對我沒買紅色小內內的懲罰？欲哭無淚，我回去一定買上十件八件好好衝衝喜。
“喂，佳佳啊。”
“嗯？”電話那頭傳來陳佳佳迷迷糊糊的聲音，“哪位？”
我暈，你死黨這廂剛從一場相親大戰裏解脫出來，你丫的竟然還睡得安穩，也不怕我失守了。
“我又把相親搞砸了。”我說道，話語間沒有一絲絲的愧疚。
“嘖，蘇默同誌”，陳佳佳一聽就徹底清醒了過來，“這是你第幾次傷害無知青年的心靈了，我要代表全社會批鬥你。話說這次又是因為什麼原因啊？”
“因為他長得太黑了，影響下一代。”我淡淡地訴說了今天那位公務員的情況，沒有跟她提及今天在咖啡館偶遇了顧琰的事情。
“你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你都黑成這樣了，再找個黑黑的老公，你們的孩子估計丟到煤堆裏都不大好辨認出來。”陳佳佳不遺餘力地批判我的黑，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我們的八年的友誼要到此為止了，可是她又說，“默默，他配不上你。”
“嗯……”我沒有說話，可回答中已經帶有鼻音，仿佛這麼多年自己固執的決定在別人眼裏的不解一瞬間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