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得太少了,大腿上都涼颼颼的。”舒淑有些嬌羞地靠向高剛,太陽帽下一雙美眸機警地注意著周圍的行人,“阿嬌姐姐真是的,怎麼都沒有好衣服。”
高剛一笑:“你身上這衣服除了布料少了點,哪裏不夠好?”
舒淑俏臉微紅,不由一雙小手彼此撥弄著,支支吾吾地抱怨了幾句。兩人走進一間小餐館,點了些牛排蔬果當宵夜。二人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舒淑雙手托著下巴,忽而小心翼翼地問他:“學長,你們……你們明天早上出發,大概什麼時候能回來?”
高剛深吸一口氣,麵色微微鄭重:“最早也該要後天吧。”
“恩。”她點點頭,一雙如秋水般的眸子望向高剛,有些失神地低聲喃喃,“要是我能再強一點兒就好了。……真想和學長並肩作戰。”
“你一定會變強的。”高剛淡笑低聲。
“兩位客人,”侍者端上了餐品,“你們的水果拚盤和小牛排。請慢用。”
“謝謝。”舒淑隨口道。
兩人享用著鮮嫩的牛排和清爽的蘋果片,大飽口福。餐館裏人聲嘈雜,男人們彼此碰杯,大口大口喝著烈酒,泛著泡沫的酒水沾到胡須上、濺到木頭桌椅上,他們渾然不以為意,口中大聲討論著女人、豔遇、風流史。幸而餐館裏燈光昏暗朦朧,林舒淑又借著高剛的身形掩蔽,刻意躲過了大部分人的眼球,否則,想必又會有不少糾纏不清的麻煩。
縱使如此,有幾道赤裸裸望過來的目光,依舊是讓林舒淑麵色不快。
在這嘈雜聲中,一段音樂聲低得幾不可聞。酒館的東北角,背光的位置有架老舊的立式鋼琴,一名身穿黑色禮服、頭戴高禮帽的老紳士正沉浸在自己的演奏中。那樂音幽靜、空曠、悠長,和彈琴的琴師那身正式的裝扮一樣,與這紛亂浮躁的餐館氛圍大相徑庭。
一名身材高瘦、臉龐因為縱欲過度而發黃瘦削的青黑色亂發年輕人站起身,大搖大擺地持著一杯酒走向那琴師。
林舒淑轉過頭去,正看見那年輕人猛然將杯裏的酒水潑到老琴師的身上,鮮紅的酒如同血,將他純黑的禮服打得一片醃臢。
“媽的彈的什麼幾把玩意兒,一點激情都沒有!”
整個酒館,瞬間寂靜。
所有人都轉頭望向那原本不起眼的東北角落,神色各異,嘲弄,不忿,看熱鬧,不以為意,沒有人起身摻和進入這場紛爭。
注意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年輕人有種極大的虛榮感,猥瑣的臉上肌肉擰起,口中越發囂張地惡狠狠道:“老子正和小弟說自己昨晚的豔遇,被你這古怪的琴聲攪得性趣都沒了!給我彈那首《昨夜我睡了三個辣妹》!聽到沒有!彈點香豔刺激的!”
老琴師彎腰,撿起被他碰掉的帽子:“那種曲子我不會彈。”
“不會彈就給我滾!”猥瑣年輕人抓住他的衣襟將他提起,“老利伯,據說十三年前你被城衛軍從塔克荒疆中救起,撿回一條命,因為不會做別的事,隻能來酒館彈琴為生。但你如果隻會彈這種平淡得像是安魂曲似的東西,那最好還是趁早滾蛋!”
他猛然將老琴師摔到地上。砰地一聲響,老琴師坐的那條椅子被砸斷了腿。
旁邊有人道:“但老利伯彈得不錯啊,也不像是什麼安魂曲。法拉,你何必為難他。”
那名為法拉的年輕人冷冷盯了對方一眼,直看得對方一陣心虛:“你想和我作對?還是,你忘了我大哥是誰?”
林舒淑秀眉高挑:“真是不像話。”
不待高剛反應過來,她已站起身,摘下那頂大大的灰白色太陽帽:“是小夜曲。他彈奏的是原本應該用弦樂器演奏的小夜曲,是男人們夜晚唱給心上人的情歌,所以是幽靜,曖昧,明快,輕巧而不浮誇的。”
所有人都轉頭看過來,男人們登時眼睛瞪直,恍若中了石化法術般呆立原地,一動不動。林舒淑沿著餐館中的小徑,翩然走向東北角,婀娜的身姿如同一隻靈鹿,麵龐秀美恍若無暇的珍珠,走到老琴師身旁將他扶起。
法拉臉上露出不易察覺的、奸計得逞的笑。這場子中大多數人都會畏懼他,所以他肆無忌憚地欺侮沒有反抗能力的老琴師,就是為了挑起某個人的怒意。女人果然都是善良的動物,他心中暗道,表麵上卻是冷笑著對林舒淑道:“怎麼,你是哪裏來的家夥,也敢擋我的道?”
雖然話說得凶狠,那雙色眯眯打量著林舒淑曼妙身材的眼睛,卻是暴露了他的真實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