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邊遲羿的神色更見複雜:“事已至此,她為什麼就不能好好的做回自己,做燕……”
話未說完,便見徐行手中長劍驀地揮出架在了邊遲羿的脖子上。
“邊太子請慎言,主子她不喜歡別人再用以前的身份跟名字稱呼她,我想你也知道的。”
三番兩次被徐行如此忤逆,可邊遲羿卻一點火兒都撒不出來。他隻能豎眉焦躁地站在那兒與徐行緊張對峙,卻礙於房中人的反應而做不出任何動作。
良久他仿若自嘲般地輕笑一聲,搖著頭退了幾步:“早知你二人會如此,三個月前我定然不會出手將你們救回來。”
徐行冷冷地看著邊遲羿的模樣,依舊用他慣有的音調道:“就算沒有殿下,我也會設法將主子救活,因為她命不該絕!”
憤而抬頭,邊遲羿卻無法駁斥徐行的說法。
當日他恰好帶著人在邊境巡察,當時地處林國與宋國交界處,原本他們一行也是為了收服啟和族的餘孽才來到那裏,卻沒想到碰到了渾身是傷的徐行跟奄奄一息的燕薑。
邊遲羿震驚之餘更多的則是心疼,由於燕薑當時情況糟糕已經快要撐不下去,他不得不放棄自己追尋啟和族餘孽的任務,而是直接將燕薑帶去了啟合城內,由哈塔找了當地最有名的巫醫來幫她救治。
幾乎每次想起當時的畫麵就覺得心顫不已,燕薑全身經脈皆斷,遍體都是刀傷,絹白的衣裳完全被染成了血色,遠遠看去竟如紅衣一般耀眼。而以她當時的情況,從那麼高的懸崖上掉落即便有徐行的保護卻也不可能活下來。
但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的是在那樣的情況下,她卻仍然留有一絲微弱的氣息。不知她內心有著怎樣的執念跟掙紮,竟硬生生地憋著這麼一口氣支撐到了巫醫來救治。
而關於那救治的種種細節,開肉,接骨,刮除爛肉……邊遲羿每每站在一旁看著都覺得不忍,然見到燕薑連眼皮都沒眨一下的模樣他才終於發現,自己心心念念惦記的這個女人……已經不再是當初的模樣了。
回憶有時候是痛苦的,盡管在這場回憶中他始終都是一個旁觀者,可畢竟是心有所依的。是以在看到燕薑這麼痛苦的模樣時,饒是他一個男人都覺得心有不忍,隻希望她不要再繼續痛苦生活下去。
“徐行,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真的為了她好,就讓她放下之前的一切吧。活著本就不易,既然你們這條命是撿回來的,何不好好珍惜安穩度過後半生?”
徐行聽著這話仿佛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他唇角微揚露出一個略帶鄙夷的笑容,衝著邊遲羿道:“邊太子,你覺得這些話從你口中說出來,有什麼說服的意義嗎?”
邊遲羿臉色微變,沒有說話。
“你與主子相交時間不算長了,她的為人如何你難道不清楚?沒錯,這條命是我們撿回來的,但正因為如此才說明我們不能放棄!因為還有事情沒有完成,還有仇沒報,所以我們命不該絕!”
說完這些話的徐行似乎因此而觸動了內心的傷痛,他長臂一揮,便見劍氣飛揚而過,頓時把周邊的石頭擺設一分為二,轟然落地。
見此,邊遲羿終於不再言語,隻是神情複雜地看了眼身邊的石像後選擇了沉默。
而就在氣氛凝滯到穀底的時候,他們身後的房門卻“吱呀”一聲被人從裏麵打開。
邊遲羿瞬間回神,二話不說推開徐行就一步上前。哪知從門內迎出的卻是一個陌生模樣的中年男子,在見到邊遲羿後他也隻是點了點頭,而後側向徐行道:“初步換皮已經完成了,一個月後可以進行第二次。”
徐行“嗯”了一聲,還沒等他繼續說話,就見邊遲羿的掌風突襲過來。
“徐行,竟然是你!”
一點兒也沒把邊遲羿放在眼裏,徐行動都未動隻握拳擋住邊遲羿的手掌,神情冷凝道:“我說了,隻要她想做的,不管是什麼我都會陪她一起。”
“你們……你們真是……”
“如果邊太子還想說我們瘋了這種話,我勸你還是趁早離開暢園吧。”一道清冷的女音突然打斷了邊遲羿的話,緊接著投出幾分嘲諷,“從我睜眼醒來的那一刻,就注定這後半輩子隻能瘋下去了!”
若是不瘋,她要怎麼才能背負著滿腔憤恨去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