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之前,雖然沈氏也覺得自己的女兒不可能會拒絕這次陪著梁老爺子出京養傷的事情。
可對於梁媗此時如此積極的態度,卻還是讓得沈氏微微地挑了挑眉,看著麵前這明顯是歡喜得不行的人兒,道:“這可是要離開建安,而且還極可能是去鄉下的莊子裏,你怎麼會如此歡喜?”
梁媗臉上的笑容馬上就是一僵,可隨即她就又笑著對沈氏歪纏道:“娘親,就算是去鄉下的莊子裏,那對於漠珂來,可也是出去玩啊,這怎麼能不歡喜的。”
“出去玩?”
剛剛那番話,梁媗本來就是硬擠出來的,了什麼其實她都很可能不知道,此時看見她娘親似笑非笑的望著她出“出去玩”這三個字時,梁媗就立即把頭埋進了沈氏香香軟軟的懷裏。
“娘親,你就不要挑漠珂的錯別字了啦。”
“你啊!”
沈氏伸出纖細白皙的長指,輕輕地就戳在了梁媗的額頭上,神情仍然是冷冷淡淡的,但若梁媗此時抬頭的話,那她一定會看見,沈氏眼裏現下盈滿了的溫柔得笑意。
自從西殷與後蜀的交戰開始後,梁媗便一直為梁老爺子而擔心,擔心前世發生過的事情,在這時又會重演。
雖然一開始梁老爺子與此次的戰爭好像根本就沒有任何直接關係。
但等到後來不管梁思玄和沈氏怎麼強硬的表示,堅決不讚同梁老爺子重接帥印的決定,最後卻都沒能攔下梁老爺子率領三軍親赴山海關之後。
梁媗就已經是有些懵了的。
有好長一段時間,梁媗的思緒都是很混亂的,盡管她一直服自己現在早就一切都不同了。
可每當午夜夢回時,每當那些噩夢又再度光臨時,梁媗卻都還是會睜著眼,看著窗外黑漆漆的夜色,一直到方魚肚白的那刻。
也許不管時間過去多久,但有些記憶卻永遠都會那樣鐫刻在了腦海之中。
就比如“那一年”,承平老管事渾身傷痕累累的回來時,一並把祖父的屍體也帶了回來的那一刻,或許梁媗永遠都不會忘記了。
那樣絕望的心情,她也不想再承受一次。
所以當梁媗知道她祖父隻是受了重傷,但並無性命之礙的時候,就算她會因為祖父今後的孱弱而惶恐不安,但她也絕不會再品嚐一次絕望的刻骨銘心了。
這對於她而言,已經是一種莫大的幸運,因此在之後不管建安之內又因了祁珩和祁瑒等諸位皇子的封王而又再次熱鬧不已時,梁媗都是不太感興趣的。
現在她唯一傾注了所有精力的事情,就隻有一件了——梁雍的歸處。
原先還在奇怪,祖父為什麼要把雍兒截回來,但現在卻就是再清楚不過,祖父重傷,雍兒這個鎮東大將軍府的宗子,此時可就是不太適合離京的了,所以祖父也才會突然發話,把都已經離開了建安的雍兒給半路又再接了回來,讓得梁思玄和沈氏都是心中不解。
不過這一切,到了現在,卻都又是再明白不過的事情了,隻是接下來呢?接下來在祖父的傷勢已經穩定,不會再危機生命之時,雍兒接下來的去處又會是哪兒,雁蒙城還是………
鎮東大將軍府,南蘭溪畔。
“娘親,過些日子後,雍兒還是要去雁蒙城嗎?”
巳時正左右,日頭還不是最炙熱的時候,南蘭溪畔的庭院之中,沈氏是正在親自為一盆烏蒙荷鬆土的,也不管自己身上那價值不菲的繡翠藍竹葉暗花三色緞子錦袍,是不是已經被沾上了泥土。
“現在還不知道,你祖父的那邊現下可還沒定下來了,等那邊都安定好了,我們這邊也才能隨之做出決定,不過就現下來看,你祖父是希望雍兒繼續回雁蒙城去跟著盧景先生好好學習的,但我與你父親卻就不這麼想了。”
沈氏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仍然是一麵心翼翼地鬆著烏蒙荷脆弱根莖旁的泥土,一麵頭也不抬的對梁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