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為什麼我們要走慢些,就是越快越好,我都恨不得此時能長出兩雙翅膀來。”那樣的話,不定就真的可以擺脫不再也想見到的人了。
“我的好姐啊,那你是不是也忘了,我們後麵可還有二夫人派來伺候你的丫鬟婆子們呀。姐你要是就這樣丟下他們走了,他們可如何是好?”
念湘沒有拉住梁媗的手,阻止她前進,但她輕輕出的幾句話,卻已經讓得梁媗的腳步變慢,最後也不得不是終於完全停了下來、
是啊,她怎麼忘了,這裏是沈府,她與薑朝身邊又怎麼可能就隻有他們自己的家人啊,而二舅母要是不派人跟著她和雍兒,那又怎麼能放心讓他們獨自出來瞎逛的。
別得不,梁雍可是鎮東大將軍府的宗子。
梁媗非常不甘心,但不甘心又能怎麼辦呢,此時她也隻能是停下了腳步,等著後麵的丫鬟婆子們追上來。
也等著薑朝走來。
“我還以為,你會就那樣帶著梁四公子直接離開。”
而等到薑朝根本就是不慌不忙的走到梁媗身邊五步距離時,他忽然清冷的對著她道、
“不用擔心,如果可以,我會那樣做的。”
梁媗也不用扭頭看向身旁的少年,就是已經能想象得到他看著她時的冰山臉了。
“我可沒有那樣過。”
但在微微頓了一會兒之後,薑朝卻忽然頭尾不接的來了這麼一句,讓得梁媗輕輕地皺了皺,不解的看著他道:“你什麼意思?”
“我可從來就沒有過,希望你遠遠離開,不要出現在我麵前的話。”薑朝也轉過了頭來,用那雙生就多情的桃花眸,看著梁媗,冷漠的道。
“哦,是嗎?”而梁媗居然也挑了挑眉,竟頗有些嘲諷的回望向了他。
也是,好像在她的記憶之中,他的確是從來就沒有過任何一句要她離他遠一點的話,隻是他從來不,卻總是用行動在表示著。
就好像隻要是有她的地方,他能不出現的就絕對不會出現;又好像隻要是一有人提起他和她青梅竹馬的事情,那他就肯定會冷漠到底的否認。
一句“不過就是幼時的事情了,早已毫無印象”就可以把他的意思完全表明清楚。
他不想與她有任何的瓜葛。
這麼多年了,他一直至始至終的貫徹著這個目標,她就算再傻、再遲鈍,那也不可能會不知道的,隻不過不同的就是,“當年”她不想在意,也迫使自己全都無視了這一切,無視了他早已經表明的再清楚不過的意願,仍一廂情願的就以自己的感情作為堅持的理由。
可如今,她卻早已不想再那樣了,若他真的隻想與她保持距離的話,那她是求之不得,並且這次她會毫不保留得配合他的。
她隻希望,這一世,他們真的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你信嗎?”
“信什麼。”梁媗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呢,薑朝卻又沒頭沒尾的丟出了這一句話來,讓得梁媗又再皺了皺細細的月眉。
“信你自己的這些話,而我卻什麼都沒過,這一切不都是你安在我身上的嗎?”
“是嗎,是我擅自安在你身上的?”
梁媗忽然就被氣笑了,“薑朝,別那個從來都是想著與我劃清界限的人,不是你。”
輕輕的風,吹著輕輕的花瓣,突然漫落下的,是那一株株寒梅之上的落雪。
一株早已凋敝的桃樹枝椏間,竟不知何時已有了一朵花苞。
而就是那麼湊巧的,薑朝此時就停在了它之下,在梁媗的話剛剛一落地,薑朝也那麼剛好的就走到了那株桃樹之下,頓住了腳步,一動不動了好一會兒。
此時梁媗是站在了他身後的,理所當然的也看不到,薑朝這時的表情到底是怎麼樣的,但盡管如此,她也一點都不好奇了。
更何況在同一時刻,她還有更需要去注意的人物存在著呢。
“雍兒,我和你過多少次了,不許再靠近那兩隻白鶴,不然一會兒你要是又跌倒了怎麼辦,你是都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了,對不對?”
梁媗眼疾手快的一把就抓住了正準備偷偷跑走的梁雍,忽然有些啼笑皆非的阻止了他往遠處的那兩隻正在啄羽的白鶴靠近的腳步。
而剛剛還滿是陰鬱的心底,此時也忽然就流過了一絲溫柔,它們緩緩地、輕輕地就盈滿了梁媗那雙仿若琉璃般的琥珀色眼眸。
尤其是在看向一臉計劃被迫失敗,而滿是可惜的某隻老虎時,梁媗眼裏的笑意,更是差點就要滿溢出來了,要不是怕助漲了這老虎得氣焰的話,她還真是就要大笑出聲了呢。
“雍兒才沒有要過去逗弄白鶴呢,隻是剛剛姐姐你和薑二……薑二公子在吵架嘛,那雍兒當然就得趕緊避開了啊。”薑二哥最後的那個字,最終梁雍還是又咽了回去。
雖梁雍與薑朝的年歲差距有些大了。
也不可能記得薑朝曾經很是照顧他的那些嬰兒時期。
但直到不久的幾個月前,還常常被某人要求,一定得稱呼薑朝為薑二哥的記憶,梁雍卻是不會忘的。
雖然現下那個某人已經完全與薑朝保持了距離起來,可梁雍這裏卻還一時改不過稱呼來呢。
畢竟梁雍曾經為了討好某人,可是一直乖乖的叫了那聲“薑二哥”好久、好久。
而這些事情,除了梁雍還記得外,有人自然也是不可能忘了的。
梁媗看著因了到處亂找借口,而眼神四處飄飛的梁雍,琥珀色瞳孔裏的笑意卻忽地就僵了僵,嘴角邊的那輪笑弧,也忽然就僵在了那裏。
“雍兒,我們沒有吵架。”
但還不等梁媗回過神來,一直在那株桃花樹下沉默著的薑朝卻突然開口了。
往日極其清冷的桃花眸在此時竟難得的笑了笑,對著梁雍就露出了一個絕豔的笑容,驚得才剛剛轉身的梁媗差點就又忘了話。
“是啊,雍兒,我和薑二公子剛剛沒有吵架,所以你也不用再瞎找理由了,不準過去就是不準過去,現下雪這麼厚,要是你一會兒摔倒了,著了涼可怎麼辦?”
梁媗把視線從薑朝的轉了回來,看著梁雍就是一頓輕斥。
“哦。”而梁雍眼見這趟渾水混不過去了,那也就不再垂死掙紮了,隻是在極其哀怨的看了一眼梁媗,又看了一眼薑朝後,就不再話了。
梁媗見狀,也趕忙趁熱打鐵的牽起這隻老虎,就準備趕緊離開這兒,免得一會兒之後,這頭老虎要是又興起了什麼念想,一定得去逗逗那兩隻白鶴怎麼辦,到時可就麻煩了啊。
想到這兒,梁媗也就更是不敢耽擱了,拉著梁雍就要往前麵走去,至於剛剛一句話就破了梁雍心思的薑朝,梁媗卻直接就沒管。
雖她該是謝謝他的,但她想,他應該是不會需要這句感謝的,所以也就不用了。
梁媗牽著梁雍獨自的就走到了前麵。
而薑朝則是慢慢的跟在了後麵。
一行人竟就這樣自然而然的便就分成了兩撥,可對此梁媗不覺得奇怪,薑朝也不覺得奇怪,那其他人自然也就是不好再什麼了。
離開了倦荷閣,薑朝和梁媗幾人本來就是有些漫無目的得往下走著的,此時在又經過了一會兒之後,就連梁媗竟都開始不知道他們這是要去哪兒了。
不得已之下,梁媗也就隻好連忙讓所有人都停了下來,轉頭看向薑朝。
“薑二公子,你知道這是哪裏嗎?”
“梁三姐這話就問得奇怪了,比起你,我應該是客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梁媗剛剛哪句話得罪到薑朝了,她感覺,此時他眼裏的清冷似乎更盛了?
“既然薑二公子也不知道,那我們就還是不要再往下走了吧。”
但不管自己是哪兒又不心得罪到他了,梁媗都是不準備收回那句話的,因此現下她也直接道:“家祖府邸占地頗廣,府裏麵又三步一庭,五步一景的曲徑幽深,如果我們再這麼胡亂走下去的話,那是極有可能會迷路的,因此現下還是讓府裏的家人們為我們帶路才好,不知薑二公子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