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登舟(3 / 3)

而這些,梁媗也是在前世時,父親和娘親被斬前夕才那樣深刻的清楚了。

文帝駕崩,懷帝登基,而相比文帝的明君之名,懷帝的殘暴和昏庸就更顯醜陋,在登基之初,懷帝立刻一改先前的謙謙君子之範。

凡是曾經得罪過他的人,不出一月就全部罷職免官、獲罪下獄,無一幸免。

這其中,最慘的雖不能算做是梁家,但在梁思玄被定死罪下獄,沈氏也因辱罵懷帝及沈雲崇的暗中搗鬼而獲同罪後,梁思玄把梁家最後的力量卻是用來保存了梁雍的性命時,她才知道了一切的。

梁姷的臉一僵,若在平時,梁媗的這個舉動,她根本就不在乎。

但現在,不行!

梁媗有些莫名其妙,“二姐的是哪裏話,我怎麼就不能來了。”

梁姷的眼神變得越憂鬱,“我昨日邀你之時,你不是不感興趣的嗎?”

瞬時之間,梁媗就可以感覺的到,梁姷身邊的周宸英,第一次轉頭看向了她。

“青茼。”

青茼和念湘,在梁姷的話落之後,都是一呆,然後就有了火氣,尤其是青茼,她的腳都已經跨了出去,可這時梁媗卻出聲了。

“青茼,昨我一整日都是在哪兒?”

“是在南蘭溪畔,姐。”

青茼愣了愣,不知道梁媗怎麼會突然問這個,可她還是下意識的回答道:“昨日因為四爺鬧著要吃餃子,所以大廚房臨時趕製,晚膳上的比平日晚了好一會兒,最後夫人也就讓姐和四爺都歇在南蘭溪畔了。”

“是這樣的嗎,雍兒。”梁媗又輕聲向梁雍問道。

“是的。”梁雍有些不好意思,可還是探出了頭回道。

“二姐,你也聽見了,我昨日都是待在了南蘭溪畔,可卻根本就沒收到你的邀約啊,是二姐你記錯了,還是?”

梁媗看著梁姷,慢慢的著。

雖然她此時很想表現的平靜一些,但心中浮現的一件件往事,讓她看著梁姷的目光,居然變得怨毒了起來。

梁姷,為什麼要逼我呢……

尚未生的事,誰也不能定了誰的罪。可有的人記得啊,記得那真真實實生過了的所有“以前”,就算已經輪回了一個輪回!

梁媗放下了手裏的象箸,垂了垂眼。

沈氏卻也沒多看她,反而是又向弄琴問道:“楚孤殿下真的指明,要見漠珂?”

弄琴回道:“是的,靖海管事現已經把楚孤殿下迎了進來,但老太爺不在,所以派人來通知夫人。”

沈氏神色不變,不知在想些什麼

但就在沈氏的臉色已經極淡時,梁媗卻忽然開口:“不如就讓我去拜見一下這位楚孤殿下吧。”

申媽媽又對著楚孤一絲不苟的伏身一禮後,才起身,道:“啟稟公子,我家夫人讓老奴來向您告罪,如今家中既無家主,又無長者,餘下的都是婦孺和幼兒,實在無法出來迎駕,還請殿下恕罪,望改日再大駕蒞臨。”

在文帝的少年執政時期,西殷和後蜀爆了一場大戰,而也就是這場大戰,讓西殷的鎮東大將軍梁祜,開始嶄露鋒芒,驚豔下——梁祜率領著西殷當時僅剩的十萬大軍,擊退了後蜀的猛狼之師,侵入蜀地近千裏之遠,迫得當時的後蜀不得不主動議和。

當年的西殷,在那時雖氣勢如虹,但其實國力極弱,想要趁此吞並後蜀,實是方夜譚。文帝深知此理,於是這場由後蜀先挑起的兩國大戰,最後以後蜀的主動議和結束。在後蜀簽訂了許多不平等條約,以及派了一名皇子到西殷作為質子後,這場大戰,就這樣徹底平息了。

春的氣,最是暖。

風,輕輕的吹,吹響了一株株雲柳的葉子的沙沙聲。

她一直以為,她可以恨很多、很多的人。可到了今日,她才明白,她最該恨的是她自己。

在她之外,她沒有資格,去恨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