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雋的琥珀色眸子裏本已經因了各種各樣得煩心事而滿溢了的怒意,瞬時便就突地慢慢消散了下去,一直急躁的情緒此時也終於平靜一些了。
抬頭有些歉意的看向了沈氏的方向,但還不等梁思玄開口些什麼呢,沈氏就先話了。
“自當年‘那件事’之後,西殷內能獨當一麵的將帥早就沒有了,如今剩下的那些守城和邊關的將領們,不過就都隻是些濫竽充數之輩罷了。”
沈氏根本就不介意梁思玄破壞密信的舉動,她就隻是平靜的看著他道:“不然,早在後蜀開始有異動之時,父親也不會悄然地就獨自跑到山海關去了。”
老爺子這是根本就不放心那些人啊!
而且他老人家也絕對清楚,要是想以如今的這些愚蠢之輩守護西殷邊境的話,那根本就是一個大的笑話。
所以,就算已經知道了這是別人刻意算準了他無法坐視不管,最後一定會再次接下三軍統帥一職的圈套,但老爺子卻還是義無反顧的往前走了下去。
可不管起這個圈套的人是無奈之舉,還是有心為之,梁思玄和沈氏都不可能會同意,也更不可能會眼睜睜的看著其他人就這樣利用自家老爺子放不下的國家之義,而再去戰場之上送死。
雖然話是有些難聽了,但不管是梁思玄和沈氏都清楚,若梁老爺子這次真的重披戰甲的話,那就以現下這場戰役的慘烈程度來看,就算最後西殷勝了,梁老爺子也平安歸來,可隻怕老爺子剩下的日子也不會太久了。
指揮一場兩國紛爭,又是如此浩大的戰役是會消耗人的精力到什麼地步,就算是從沒有這方麵經驗的人也能知道,那想必隻會是一場災難。
而且不定更糟糕的是,誰又能斷定,這一場戰役會到什麼時候才結束呢?
若是又像當年那場兩國大戰時一般,拖個三五年的話,梁思玄和沈氏簡直就不敢想象,自家的老爺子會不會直接就累死在了山海關之內。
所以無論如何,這次梁思玄和沈氏都是不會讓步的。
可這次的梁老爺子也似乎是格外的固執啊。
不管梁思玄和沈氏如何的勸,梁老爺子就是不鬆口,這也才使得梁思玄今早甚至連蘭台都沒有去。
而要不是因了最近三公都已回京齊聚建安,那梁思玄還真就是抽不開身回來了,越是在這樣的多事之秋,鎮東大將軍府竟也越是這般的動蕩不已。
梁思玄和沈氏也都是有些無奈了。
窗外寒風凜冽,簌簌的大雪也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開始漫得飛舞了起來的,好似也不過就是一個眨眼的時間吧,竟就把整個懸秋閣都染上了滿眼的銀妝。
銀裝素裹是這樣的美麗,可卻也讓人寒至了心底,冬風在不停的呼嘯而過著。
此時屋外正是太陽溫暖的陽光,灑落下來最是暖。風,輕輕的吹,吹響了一株株雲柳的葉子的沙沙聲,輕輕地就回蕩在了耳旁,像是叮叮咚咚的清澈溪水一般。
而盛夏裏的那一株株桃樹,現下桃花早就凋零盡了,此時隻剩下滿枝的枯意,在橘紅色的陽光和風裏微微搖曳,而也是在這滿街道都是枯意的幾株桃樹裏,一顆已經很老,生命也快走向盡頭的桃樹下滿地霧照落花,彷如桃花落盡時的繽紛。
……
……
在文帝的少年執政時期,西殷和後蜀爆了一場大戰,而也就是這場大戰,讓西殷的鎮東大將軍梁祜,開始嶄露鋒芒,驚豔下——梁祜率領著西殷當時僅剩的十萬大軍,擊退了後蜀的猛狼之師,侵入蜀地近千裏之遠,迫得當時的後蜀不得不主動議和。
當年的西殷,在那時雖氣勢如虹,但其實國力極弱,想要趁此吞並後蜀,實是方夜譚。文帝深知此理,於是這場由後蜀先挑起的兩國大戰,最後以後蜀的主動議和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