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雍這唯唯諾諾的模樣,看得梁媗嘴角一彎,差點沒忍住的笑出了聲。最後還是趕忙移開了眼,才終於忍了下去。
但這不移還好,當梁媗一轉眼之後,居然看到了身邊的娘親竟也是眼中帶笑,這讓梁媗突然信心大起,悄悄的就湊了過去對她娘親道:“父親可真厲害,娘親,你看雍兒那乖巧的模樣。”
沈氏淡淡地睇了梁媗一眼,“你也挺厲害的啊,都會反駁我了。”
梁媗趕緊道:“娘親,漠珂哪敢反駁你啊,但雍兒是真的才剛睡醒嘛,我們陪他多會兒話也是好的啊。”
“有什麼好的,該的早就都完了,現如今又還需什麼。”沈氏眼神一淡,忽然出了一番讓梁媗聽不懂的話來。可不用多久,她就知道了,娘親這的不是雍兒,而是娘親和父親。
一時間,梁媗也沉默下來了,屋裏就隻剩下梁思玄溫聲和梁雍的一問一答,他們的對話裏雖然都是關於梁思玄隨駕離京去往永安宮之後,梁雍的一些功課問題,但比起往常,梁思玄的聲音卻更溫和了些,也沒了往日的嚴厲語氣,使得梁雍竟也漸漸的放鬆了下來,奶聲奶氣的對梁思玄報告著這段時間裏學到的詩詞文章。
在那稚嫩的朗讀聲之中,梁媗看著她身邊的娘親,和不遠處的父親,唯一能感覺到的居然隻有四個字,咫尺涯!
父親和娘親到底是怎麼會走到這一步的?
梁媗不是沒有想過,但不管是哪一種答案,想到最後都隻會讓她氣妥,好像到了如今,不管是哪種答案都不再重要了,因為它們通向的全是同一條道路,而那條路的結局都是一樣的——死胡同,沒有生路。
……
……
“你這是想置我於死地,不給我留條生路?”
“豈敢,我不懂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不懂?韓姨娘你怎麼會不懂,你把先前答應了我的東西全都毀約了,你這還不是想置我於死地。”
韓氏麵對著向她而來的熊熊怒火卻根本就不在意,她淺淺一笑,語氣熟稔的道:“我們當初好的是什麼,你最清楚不過,可現在若我沒有記錯,梁雍可還是好端端的呢,你覺得你還有資格拿那些東西嗎?我想,現下你最該做的事就是想辦法怎麼替自己善後,而不是跑來我這兒撒潑,你覺得呢?”
“哈,韓姨娘可真是名不虛傳呐,就你這過河拆橋的手段,別人果然是不及你遠矣!”
來人不怒反笑,拂袖而走,但等得房裏又隻剩下韓氏與珍眉之後,珍眉不由得擔心的問道:“姨娘,這樣不好吧,激怒了她對我們也沒什麼好處啊。”
韓氏卻笑了,“以前或許如此,可現在卻就不一樣了。她如今是自身難保,若供出了我們,那她府外的那些家人可就真的是朝不保夕了。但如今隻要我還在,那她的親人最起碼還有一層保障,可要是我也倒了的話,那她和她的親人就真得全完了。”
所以,現在韓氏根本就不怕她會賣了自己,就算她最後真的被沈明月那女人給揪了出來。
心情不禁大好,韓氏終於在這最壓抑的幾裏,心情鬆緩了起來。
摘星草的謀劃失敗,對韓氏沒有影響是不可能的,她甚至一度都有些絕望了,可在她見到沈氏眼底那欣喜不已的光芒後,韓氏突然間就又不想了。
憑什麼呢?憑什麼她沈氏就能要什麼得什麼,願什麼便圓什麼,她到底是比沈氏差在哪了?就差在那個蘭陵沈家的嫡係之名,就差在那個沈家明月的頭銜之上嗎?
韓氏忽然笑了。
沈明月,就不知當你富貴榮華以極的沈家家主之位落到了庶係手上之時,你還能不能再像今日這麼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我還真是迫不及待那一的到來了呢。到時,不知你會不會有我今日這屈辱心酸之一二?
“珍眉!”一直垂眸輕笑的韓氏,突地高聲喚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