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韓氏的沉府之深,怎麼可能會來做這種沒有意義的事?
難不成她以為有了父親的支持,她娘親就會俯嗎?
不可能!
梁媗想的是眉頭都快打結了,但因為前世時,舅舅雖也是在這一年開始再次廣收門生,但當時卻沒有鬧出過這些幺蛾子來啊,所以梁媗不僅沒有頭緒,還心慌了起來。
而又急又慌的,自然就更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了。
……
……
猶帶水露的花枝下,是東菱玉蘭的瓷瓶。瓷瓶旁,一盞盞閃爍著橘黃色燈光的青玉弦紋燈,組成了一座一人多高的巨型燈盞,把楚桓伯侯薑攸興奮的臉,照得通紅。
“朝兒,你——朝兒啊——哈哈哈!”
楚桓伯候薑攸看著麵前豐神俊秀的次子,大喜的咧了咧嘴,但最後還是被巨大的喜悅激動得一句話都不完整。
他的次子啊,薑朝,被沈家易元收為門生了。
“侯爺,看你高興的,快別喝了。”王氏坐在一旁,看見薑攸如此,自然也是心喜的,但她還是輕笑道:“這次朝兒能入得沈先生的眼,真是多虧了沈姐姐啊。侯爺,你,我們是不是得辦個大宴答謝沈姐姐?”
王氏的理所當然,但薑攸的臉卻猛地就拉了下來,嚇了王氏一跳,也讓一直安靜的薑朝,看向了他的父親。
“要,當然要了,沈家大姐給的這份大的恩情,我們怎麼能不好好的謝謝她呢!”
薑攸瘦削的臉龐,在不笑時就很是嚴肅了,更何況此時他還露出這等陰鷙的神色,讓他看上去越有些凶神惡煞之感。
王氏被他嚇的愣了愣,最後卻吐出了一聲歎息。
一旁的薑朝此時卻又低下了頭,不再看向他的父親。
房裏上一秒還喜慶歡愉的氣氛,一瞬間就被悲涼和憤世嫉俗充斥的滿滿當當。不過寂靜也沒再持續多久,薑攸就再度開口了。
“這答謝宴,夫人你親自操辦,要辦的最為盛大,要讓整個京都都知道我們對於沈家大姐的感恩戴德才好。不然,不就浪費了我們薑家爬裙帶的美名?”
薑攸到最後,臉上都已經有些猙獰了。
王氏卻突然起身,也不管薑攸看來的陰冷神色,徑直離開了。
“父親,你醉了,我扶你回房。”薑朝也起身,但他卻是向薑攸扶去。
薑攸拒絕的手,也忽然停在了半空,最後還是任由著薑朝攙扶而起,把自己大半個身子,都壓在了身後那剛剛與他齊高的少年身上。
“朝兒啊,你一定要爭氣,知道了嗎?要爭氣啊……”
薑攸,這個當年也是在馬背上打下了偌大軍功的魁梧漢子,此時竟然在大醉後,嗚嗚的低聲哭了出來。
那哭聲很輕,可在這烏雲當空的夜裏,在這幽暗的一絲光亮也無的夜裏,薑朝把它一聲一聲的都聽進了心裏。就像有人拿著刻筆,把它深深的刻進了他往後那長長的年歲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