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到家了,請您下車吧。”
這天正午時分,一輛小巧的青布簾馬車緩緩地在皇商董府門牆前停了下來。
“真的到了嗎?”
一身縞素的董瑩灩撩起轎簾微微探頭向外看去,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條冷冷清清的街道和一扇半掩半開的黑漆大門,門前站著兩個麵無表情的半老婆子。
這裏就是自己這一世的娘家,董瑩灩輕輕歎了一口氣,她這是回家了,可是她的心裏並沒有欣喜和期盼,有的隻是陌生和無奈。
五年前,就在發了三天高燒昏睡不醒的她無意中穿越來到這裏的時候,她是被自己現在這個身體本尊的嫡母——皇商董老爺的正妻,以身染重病無法醫治,恐會傳染給他人為由和娘親一起被趕出這扇黑漆大門的。
“快滾,別在這裏害人!”
這是董瑩灩來到這裏,迷迷糊糊之中聽見的第一句話。
“夫人,灩兒這病不會傳染的,求求你別趕她出去!”周姨娘跪在地上淚流滿麵,“灩兒從小體弱多病,夫人您就行行好吧。”
“砰!”那扇黑漆的大門終究還是關上了,再也沒有打開。
本尊的娘親,這扇大門裏原本的周姨娘,為了醫治女兒的重病,無奈之下回娘家求助,周姨娘她的娘家原本就不是什麼富足之家,而且是窮得叮當響的,而董瑩灩的病又是確實相當的嚴重,需要耗費相當多的銀錢。
就這樣,周姨娘,她的娘親,因為終日勞累和心頭抑鬱難解,在三年前重病不治,丟下大病初愈剛剛撿回一條命的董瑩灩撒手人寰了。
周姨娘在走的時候是十分的不放心的,因為她年邁的母親和她體弱多病的女兒,可是,即便如此,她卻還是走了,再也沒有回來。
周姨娘走了之後,董瑩灩和外祖母的生活便全都隻能依仗姨母一個人了。
姨母是周姨娘的妹妹,今年二十五六歲的年紀,姨母的丈夫早年就去世了,兩人未得一兒半女,她在夫家的日子總過得很不順心,又因為掛念著自己的老母無人照顧,就索性請辭回了娘家。
姨母燒得一手的好菜,針線活做得也無可挑剔,本來一直都想開一家小飯店或是繡坊什麼的,可是卻一直都苦於沒有銀子做本錢,回到娘家之後隻能給別人家裏幫幫忙,再接一些針線活來做做,本打算靠著這些多積攢一些錢的,可是因為董瑩灩的病,卻把兩姐妹辛苦賺來的錢都花了還不夠,最後竟連給周姨娘治病的錢都拿不出來了。
董瑩灩本是二十一世紀過來的一縷幽魂,原本對這裏的人都是沒有什麼感情的,但是,對周家這幾個女人在她身上所付出的一腔真情還是有感知的,慢慢的,對她們也都有了一些感情。
特別是在眼睜睜地看著周姨娘吐血身亡的那一刻起,董瑩灩再也沒有辦法把這個娘親在心裏抹去了,她在心裏千萬遍地發誓——一定要給周姨娘掙回那個讓她耿耿於懷的那個名份,一定要讓董家的人,特別是那個沒心沒肺的正室夫人償還對她們母女欠下的債。
真的可以說是老天有眼,就在一年前,就在一個人苦苦撐著這個家的姨母感到有些力不從心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好消息,砸開了董瑩灩外祖母家的大門,砸得她們都感覺有些暈頭轉向,實在是有些不敢相信的,這好事實在是來得太突然了——早年因為家貧被送給人家的舅父回來認親了。
“我們家那個時候比現在還要窮上百倍。”外祖母眯著眼睛,“你那兩個舅舅就是那個時候被送了人了,那個時候,別人家隻要男孩子,哎,不然的話,你姨母也會被送走的,也不知你那個小舅父現在怎麼樣了?聽說他幾年前就去邊關從軍了,到現在一點消息也沒有。”
兩個舅父都是周姨娘的弟弟,眼下回來認親的是大弟弟,也就是董瑩灩的大舅父。
說這個消息實在是太好太突然了,那是因為——帶走大舅父的那家人家原是個中醫世家,他家姓嶽,人稱嶽神醫,在十裏八鄉是非常有名望的,祖上還有人在宮裏做過太醫的,後來因為戰亂,因為改朝換代而流落到了民間。那老夫妻兩個膝下隻有一女,還早早的嫁了人,一直盼著要得個兒子,卻始終都沒有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