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派去的人有消息了嗎?”固涼寂把姞於歸的滇塵牽過來還給她。自己則換成在集市花了三百兩銀子買的那匹馬。也是他本來拿來混淆滇塵的白雪良駒。
等固涼寂騎上馬後,發現姞於歸還是毫無反應的站在原地。
“你是後悔一時衝動跑出來嗎?”固涼寂脫口而出,反應過來自己都嚇了一跳。他怎麼會這樣問。
姞於歸走過來,拍了拍馬,“我隻是在想,要不要把滇塵給你。”
她抬起頭,眼神清澈有力,“現在我決定了,它現在歸你了。反正滇塵一直都是你照顧的,它的脾氣秉性你也清楚,再合適不過了。”
“好。”固涼寂下來,鄭重的地對她點頭。然後轉身去牽滇塵。
姞於歸想要拉住他,可是戰袍根本沒有地方能牽製,除非蹲下身去,抓住衣擺末端。所以她能拉的,隻有他的手。
他的手被氈片護著,又扣有鍛甲,姞於歸被硌了一下,吃痛地輕哼了一聲。
固涼寂聽見馬上回頭,抓起她的手。仔細檢查完之後,發現並無大礙,他也就鬆了一口氣。
可他還抓著她的手,略有不妥。姞於歸把手抽回來,從衣袖裏拿出一張牛皮給他。兩人對視一眼,心知肚明。固涼寂將它收好,便空出手來護著姞於歸上馬。
黃沙起,風雪狼藉。
傍山處兩人是必過的,敵軍一般不會在此埋伏,根本無處躲藏,兩敗俱傷。士兵又不會經過這條路,山下盡是尖銳無比的石頭,山坡傾斜,很容易就滑落下去。山頂不時又有落石翻滾,砸不死一群人,也能傷殘好些,順著地勢,推下去的也不少。
固涼寂和姞於歸會選這條路是因為它近,它的寬度對於兩個人而言,通過去綽綽有餘。此路和城裏的康莊大道不同,它是直接通到敵國的。當然關卡處還是有人防守的,所以準確來說應該是邊地境內。
此山叫死山,此路叫絕路。
路的寬度兩個人是夠了,可路的傾斜度呢?別說兩個人加兩匹馬,就單單一個靈活的小孩子也叫你滾下去。
固涼寂以前在太堂讀書的時候,大夫說過,“市朝路武林,中有一山,名曰死山。其路顛簸,名曰絕路。”那時堂內官宦子弟均捧腹大笑,心想這山能有多險,這路又能有多絕。城內老村莊都有一座山,也都有人從上邊掉下來過,全身是血,不忍直視。
他拿筆墨抄了那句話,回去拿給師姐看。
姞於歸默然,不知其因。兩人為探究此山畫過無數張圖,險些就要跑去一探究竟。可這路途遙遠,車馬勞頓,風餐露宿的,實在經不起折騰,便想想作罷。
這今日呢,是不得不過了。
總得想個法子吧。
這人可以飛簷走壁,可這馬不行。難道扔下滇塵自個兒走嗎?
哪曉得禍不單行,還沒想出如何過山的良策,就變天了。一時間風雨大作,山頂一道亮光,轟隆齊響,那磐樹折墜下來,竟然黑了一段。不知是雷公電母哪個的怒氣。
兩人對這上仙的變化早就習以為常,以前在深山老林住著,還有大火熊熊燒到門口的日子,光亮閃到門後,屋子都塌了。
他們護著馬縮在角落裏,眼睛已經飛到外麵去了。但好像除了往後退,就是死路一條。不,是滇塵和雪白姑娘的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