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二夫人為寧兒擔憂。胡大夫既已如此說了,母親又如此信任那大夫,那寧兒也相信他的推斷。寧兒相信,這些事母親已為寧兒考慮周全。”宋寧玉先是向二夫人盈盈一禮,笑道,“況且,縱然寧兒命途坎坷,日後這容貌再難恢複,那也不該作為逃避責任的借口啊。母親既然肯信任女兒,給女兒這個學習的機會,女兒怎能辜負母親好意?”
二夫人驚訝地看了她一眼,眸光裏一絲冷意滑過,卻沒有再說什麼。
宋夫人看著她,輕輕點了點頭。
此時一旁的英兒上前兩步,在宋夫人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麼。
宋夫人輕擺了擺手,便讓她退至一邊。
“今天就到這裏了。西廂已經收拾出來了。巧兒、瑤兒、寧兒,你們今日且回去準備準備,明日就去西廂議事吧。心兒也勤快著點過去看看,有事時也好幫個忙。”宋夫人看了眼屋內幾人,起身道,“我已經吩咐過李媽媽、蘇媽媽和梅兒明日去那裏伺候著了。你們有事盡管找她們商議,實在解決不了的,再來找我,但是,不要渾問其他人。明白沒?”
最後這句話,宋夫人竟又停住了腳步,特特地看著幾人,道。
“是。女兒明白。”宋巧玉幾人忙道。
待到宋夫人離開了屋裏,四夫人便立刻離開了屋子,三夫人也拉了宋瑤玉一起邊說邊走了。
二夫人這才上前幾步,對著宋巧玉道:“走了走了。你和我一起回去嗎?”
“不了。我找七妹還有些話想說。”宋巧玉搖頭道。
二夫人於是轉眼看向宋寧玉,目光特意在她的麵紗上轉了轉,這才冷冷一笑,轉身走了。
“七妹,一起走吧?”宋巧玉看著宋寧玉道。
宋寧玉點點頭,轉身對宋心玉道:“你那裏離七巧樓也近得很,不如明日你略起早些,先來我屋裏吧。我們一道用了早飯,再去西廂,路上也好說說話。我有你陪著,也不至於那麼悶了。”
“是。七姐”宋心玉忙道,又對著宋蘭玉幾人一一行了禮,這才轉身離開了。
“嗬嗬……”一個冷笑聲從宋寧玉身後響起。
她轉過身來,便見到宋蘭玉轉身朝偏房走去的背影。
“七妹,我們走吧?”宋巧玉笑著拉起她的手,道。
宋寧玉點點頭,與她一起邁出了正廳。
路上,兩人一直沉默著。直到走至賞心園旁,宋巧玉方住了腳,站在湖邊,對著宋寧玉道:“還記得這裏嗎?”
宋寧玉看向湖中。曾經盛開著的荷花如今都已經隻剩了枯葉,一片片凋零地飄在水上,漫無生機。
“記得。”宋寧玉淡淡道,聲音裏沒有一絲波瀾。
她怎麼會不記得呢?就是這裏,她與紅豆演得一出好戲,將本欲陷害自己的宋華玉成功陷入其中,再無反手可能,從而逃脫了那個可怕的婚事,卻也,讓紅豆失去了一個女人最珍貴的前途。
“紅豆,她是個好姑娘。”仿佛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宋巧玉輕聲道。
宋寧玉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站著。
手裏,忽然有一絲冰涼的觸覺。宋寧玉低頭一看,卻是兩隻精細的瓷瓶。
“這是什麼?”她看向宋巧玉,卻並沒有收下。
宋巧玉微微一笑,卻已轉身離去,隻餘一句話,輕輕地飄散在空氣裏:“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那些花草嗎?因為它們既能賞人心神,也能救人害人。”
待到宋巧玉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內,宋寧玉方低頭看向手裏的瓷瓶。輕輕撫弄著上麵的花紋,這才發現瓶底都貼了細小的標簽,上麵寫了幾個小小的字:“祛熱散”,“鶴頂紅”。
快步走向七巧樓,宋寧玉的心情越來越急迫,行到最後,似乎要小跑起來似的。
“小姐……小姐你可回來了。”一直不見蹤影的紫綃竟站在門口迎上來道,“方才小姐進去沒多久,梅兒就來找我,要我先回來等著,還帶了她……小姐?”
紫綃話未說完,便被宋寧玉抓住了肩膀,劇痛下,隻驚訝地看著宋寧玉,一臉困惑。
“紅豆在哪?”宋寧玉啞聲道。
“小姐……”紫綃的驚訝頓時消失,麵上已經換了副神色,一臉的驚恐與哀痛。
宋寧玉見狀,聲音更是急迫:“紅豆在哪!”
“西邊最裏的臥房。”一個聲音忽然從紫綃身後傳來。
宋寧玉顧不上去看那說話的人是誰,已經伸手推開紫綃,大步地朝著一層最西邊的一排屋子走去。
西邊的屋子,向來是下人居住的地方。宋寧玉一路走來,路上的幾個丫頭婆子連忙行禮,她卻一反常態,絲毫沒有反應,隻大步地越過眾人,行至最裏間的臥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