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宋寧玉已經聽到了屋子裏傳來的歡笑聲。她的心裏微有些吃驚。宋夫人平日裏喜靜不喜鬧,所以白天最多幾個姨娘來給她請過安,略坐坐就走。此時聽著這樣的動靜,她竟隱隱能從中辨出三夫人秦氏的笑鬧聲。作為宋府長房當家,宋夫人向與宋書傑其餘三名正妾不和,平素極少留她們三人久坐。此時竟然……
宋寧玉千思百轉間,腳步卻無絲毫猶豫,已經步入了正堂。雖然已經料到了三夫人秦氏在此,當她見到屋子裏的二夫人王氏時,心裏,還是吃了一驚。
向著主座盈盈行了一禮,她複又向兩邊分別深施一禮,舉止得體,眼神卻很是惴惴的。行禮一完,便小心抬頭看了眼主座上的宋夫人,顯然是被眼下的陣勢嚇到了。
“寧兒來啦?正說到你呢,快過來坐。”宋夫人親切地笑笑,對宋寧玉伸出手來。
宋寧玉怯怯地扶上宋夫人的手,方略略安心了點,便將雙疑惑的目光看向宋夫人。
宋夫人笑著將宋寧玉拉坐到自己身旁軟榻上,輕拍著她的手,安撫道:“好孩子,手怎麼冰涼的?英兒,還不快端茶來。”
英兒連忙端了盞熱茶上來。
宋夫人接過茶來,看宋寧玉吃了小口,才笑道:“現在真是初春,天氣時涼時暖的,最是容易感冒,怎麼沒多披件呢?”
“夫人說的極是,是奴婢的疏忽。”紫綃連忙道。
宋夫人擺擺手:“你是新過去伺候的,略略有個疏忽,也不是不能體諒。但是到底是小姐們的身子要緊,下次可要注意了。若再這麼粗心大意的,你可仔細你的皮了。”
“是。是。紫綃一定小心謹慎,不敢再有絲毫馬畫。”紫綃連忙應了。
宋夫人這才看向宋寧玉,笑道:“你大約也是知道,一個月後,就是朝廷三年一次的選秀了。你父親和朝中這次選中的名畫師江才剛巧是你父親故交。所以……”
“夫人,金管家來了。”正在這時,梅兒進來回話道。
宋夫人於是鬆了手,淡淡道:“傳他進來。”
宋寧玉連忙起身,自錦囊裏取出她事先寫好的一塊花箋遞給宋夫人。
宋夫人接過花箋,清雅細膩的紙片上,是幾個娟秀的小字:女兒告退,母親請好好休息。
“好孩子。真是個可人疼的孩子啊。”宋夫人連忙擦著自己的眼眶,又輕撫了撫了宋寧玉的頭發,歎了幾句“不知哪個有福氣的,能得了你這麼個可人兒……”才讓宋寧玉走了。
起身出了正堂,宋寧玉沉默地走了一會。路過賞心園時,剛巧一陣風吹來,她手裏錦囊上的穗子輕拂過自己的手指,這才發覺自己竟沒收好錦囊,就這麼直接地走了出來。
剛要收起,卻覺身後有道目光正靜靜地看著自己。她的動作一頓,隨即取出一站花箋,取筆、蘸墨,動作利落地寫好一站花箋,又在風中搖了一搖,方將紙遞向身後的紫綃。
紫綃接過,卻見花箋上是一行略顯零亂的小字,顯然是淩空所寫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