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遇(3 / 3)

單雪心輕輕撩開機艙的窗簾,對著越來越清晰的雲層深吸了口氣。此時機內正直播著石夜晴出現在機場的新聞,她卻隻把滿腹重重的心事留在了隨風飄動的雲堆裏。“雲裏藏著雪,雪裏藏著心。我的心在我的體內,真實的我被假像所覆蓋著,卻沒人懂得撥開雲霧將我看仔細…….”單雪心疲憊的閉上了眼睛,將耳塞放進耳中,開始做足下機後迎接人生新挑戰的準備。

時間:2008年11月28日

地點:北京東方文化傳播有限公司

下機後,滿腹心事的石夜晴直奔東方文化傳播有限公司,在總裁室等候著會議中的石燮。

秘書禮貌地給石夜晴倒了杯茶後,便開始整理著新到的文件與資料。“還要多久會議才結束?”石夜晴厭煩地從沙發上歪過腦袋問道。“很抱歉,估計還得等上半小時左右。”“那我出去轉轉,透口氣再進來,假如叔叔回來後記得通知我!”石夜晴重新穿上外套,走出辦公室。這是有別於歌舞聲色的世界,是以文化為主體、處處標榜智慧的地方,卻也是一個與他無關又息息緊扣住他人生的世界。他在樓層之間來回不停的散步,反複想著單雪心臉上不適宜的滄桑與孤寂,那分明是受傷的神情,皮膚的粗糙與豆豆的橫生,簡直叫人慘不忍睹。那真是曾鼓勵過他的精靈嗎?那真是曾綻放過震撼他心靈笑容的臉嗎?她到底是怎麼了?在她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麼?她的傷感中藏著怎樣的淚水與委屈?她受過很重的內傷嗎?假如她的內傷未愈,為什麼還能給予他一個如此溫暖的微笑呢?他能還給她一個鼓勵的微笑嗎?可以嗎?

“又是那個單雪心的稿件!這都第幾次了!再收到退信的話應該真的打擊不小吧!”“沒辦法啊,像她那樣的稿子一抓一大把,錄用完上次堆放的人還沒到她呢!”“文筆是不錯,可情節還有待加強!”“反正還年輕嘛!慢慢熬吧!嗬嗬~”兩名工作人員的對話引起了石夜晴的好奇,隻見他來到垃圾筒旁,本打算瞥一眼被淘汰多次的人會是什麼樣子,沒想到單雪心端正的笑臉映入他眼簾時,著實讓他的呼吸停止了幾秒。“單雪心,筆名:雪心,原創小說《雪心》……”石夜晴如獲至寶,不顧垃圾的臭味,將被遺棄的稿子一把按到胸前,興奮地衝到走遠一段距離的工作人員問道:“為什麼不用她的作品?為什麼?”

“耶?”“那個,夜晴少爺,這是因為她的資格還不夠……”“什麼叫不夠!”石夜晴用一口流利的中文大聲著反駁著兩名工作人員,“我說夠就夠!你們憑什麼說不夠!”“夜晴少爺,原來您在這裏啊!”秘書匆忙趕到解救了兩名工作人員,隻見他瞄了眼石夜晴手中的稿子,禮貌地問道,“不知道少爺為什麼會拿著這個淘汰者的稿子呢?”“你來得正好!”石夜晴一把抓住秘書的衣領,憤怒地衝他喊道,“為什麼淘汰她?為什麼!”“這是總裁的意思。因為她動機不純。”“動機不純?”“是的,夜晴少爺!請您過目,”秘書接過石夜晴的稿子後,工整地翻開呈遞在他的眼下,“她直接把格非經理的名字寫了進去,無論內容如何,就光衝著這一點,總裁就已很憤怒了!她自稱是一直愛慕格非經理,為了能為他效力而一直努力成為全國最優秀的作家,她是抱著這種心態去寫書的!實在叫人擔心不已!況且……”秘書頓了頓,注意到石夜晴麵部肌肉在抽搐,“她的情節構思真的有待加強,還沒達到可以簽約或出版的水平,請您諒解!”

“格非哥?她跟他有什麼關係嗎?”石夜晴突然覺得心被人用刀狠狠地刺痛了一下,秘書接下來的話完全沒聽進去,隻是失魂落魄地將稿子一把奪回後,拖著沉重的心情朝前走去。“夜晴少爺,總裁在辦公室正等著為您接風呢!”秘書不放心地跟上去之前,吩咐兩名工作人員及時離開。

“廣東東莞……”石夜晴握緊稿子的手再度加大了力量,心痛感增強到眉頭擰在一塊,“終於知道你的名字和現今的住址了!原來你叫單雪心!孤單的單當姓時念Shan,讀第4聲,”石夜晴迅速查著《新華字典》認真地讀著,“藏在雪下的心,究竟是顆怎樣的心?”石夜晴無法再冷靜下來,於是放下字典拋下對自己嘮叨的石燮,衝出了辦公大樓,帶著興奮、激動、不安與揣測的心情,消失在紛飛的大雪裏。

時間:2008年12月25日

地點:廣東東莞某街頭

單雪心安靜地走在人群中,望著燈火闌珊的四周,借由聖誕歡樂的氣氛去衝淡內心的苦悶。與粱彩兒一起吃飯唱K道別後,她沒錢選擇坐舒適的計程車,也不想去坐平日擠膩的公車,而是選擇了獨自一個人在酒足飯飽之後,在負麵情緒發泄完畢之後,在得到閨中密友毫無保留的安慰之後,她想要還給自己一個清淨的夜,盡管沒有她最愛的雪,至少能隨處見到人工的雪景,給予她發熱的頭腦一個降溫的空間。她不要再對外提起她曾經曆過什麼,曾失去過什麼,她隻知道人生如同一條賽車的跑道,一旦發動了引擎,無論前方會否有車禍、受傷、刺激或新挑戰,都沒有後退的可能性。她在別人的身上尋找著過往的自己,她在櫥窗前看到自己逐漸衰老的痕跡。“要加油啊~單雪心!要繼續相信我那顆被埋藏在雪裏的真心終究會幸福地因為某人而發光的!”單雪心拍拍自己的臉,給了自己一個鼓勵的微笑。無論有多難,無論有多苦,都要堅強地微笑再微笑,仿佛不曾痛過一樣!不就是再次被退稿了嗎?不就是又被催叫房租水電了嗎?不就是又被拒絕了嗎?不就是又被人誤解了嗎?不就是又被兼職的地方拖欠工資了嗎?沒什麼大不了的!看見聖誕老人和雪心情就會好起來了!”單雪心紅著眼,羨慕地望著露天電視上播放著明星們現場演唱的直播。“他們總像是北極光一樣,絢麗又耀眼,高高在上,又一塵不染!”她望了眼另一旁店內的電視轉播,正好看到石夜晴在昨天平安夜某現場上的發言:“希望我心裏的那個精靈能再度找回她美麗的笑容!希望有機會能跟我的精靈共同度過美好的聖誕夜,一起去感受雪花飄滿整個世界的溫馨與浪漫!”石夜晴的這段話在短短10幾個小時內被重複播放了數百回,引起全世界強烈的震撼。

“連我們可愛的夜晴弟弟都有女朋友了嗎?”單雪心用手捂住心髒,故意露出泄氣的表情,“可是怎麼辦呢?姐姐我的心還疼著呢,你就不能幫我止住疼後再去找你女朋友嗎?男人都一樣啊!連弟弟也都留不住了啊!”一絲失落爬上單雪心的心頭,對著錢包中白格非的照片發出陣陣擾人的歎息聲。

喬裝後的石夜晴用魁梧的身子擋住不斷往櫥窗挪動的人群,盡力給單雪心騰出更多活動的空間。可當他看到單雪心對著白格非的照片露出一眼迷戀後,原本與她共走一條街、共看一部電視的驚喜頓時消失得無硬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驚訝與傷痛,還有永無止境的失落。

隨著一聲巨響,人工雪花從炮筒中迸發出來,紛紛灑落在世人的身上。單雪心永遠都不會知道,曾有過那麼一片雪花,和掉落在石夜晴頭上的那片雪花同出自一個炮口,同經過一陣風,然後隨著石夜晴濃濃的愛意,靜靜落到過她毫無生氣的長發上;她更不會知道,這一片雪花,曾被一直跟在她背後的石夜晴小心翼翼地抹去,帶著複雜的心酸與心疼,在默默注視了她2小時之久後,才緩緩融化在石夜晴溫暖的手心中。

石夜晴這次距離單雪心的距離僅僅隻有3米。然而因為距離過於接近,他卻第一次感覺到人工雪花的寒冷,竟然比起天上飄下的自然雪還要令人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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