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江東去(1 / 2)

滾滾流淌的長江水浩瀚奔流,一刻不曾停歇。千百年來,淘盡無數的英雄豪傑,風流俊才。

在時間的長河中,有太多和光同塵的升鬥小民,或埋沒於鄉野,或醉笑於紅塵,大多籍籍無名,懵懂一生。

“你這江水也忒無情,千百年來都這樣冷眼旁觀,難道就沒有人打動過你?”

馮牧自說自話,站在江邊,猛然舉起酒瓶,狠狠往嘴裏灌了幾口。

酒是剛烈的二鍋頭,隨便在一家超市買的,這酒雖辛辣卻暖胃,一如家中那個脾氣剛烈,內心和善的父親。

一個鍾頭前的情景再次浮現在腦海,那如同一個噩夢。

得知父親被人打成重傷住院,馮牧十萬火急趕回去,途中撞壞了左側的車燈,也因為旁邊有個吃飽撐著的人和他飆車,所以他毫不客氣的將那人撞進了湖中。

父親鼻青臉腫,手腳都纏著繃帶,躺在病床上打著點滴,母親在一旁看護,神情落寞,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歲。

“馮老板,是哪個不開眼的混蛋做的?你等著,我查出來一定替你報仇,廢了那狗日的。”

馮牧自打上了中學,就再也沒有叫過一聲“爸”,而是改叫整天忙於生意的父親為馮老板。

聽到不孝子吊兒郎當的話,老馮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一口氣喘不上來,劇烈的咳嗽。

“您老慢點,別給氣死了,那我可十惡不赦了。”

一旁的母親沒好氣道:“你就少說兩句吧,他好歹是你爸,你就不能對他好點?”

躺在病床上的老馮,不知哪來的力氣,抓起旁邊的一個蘋果,向他狠狠地砸了過來。

馮牧一伸手就接住了蘋果,咬了一大口,品頭論足的說道:“嗯,不錯,很脆很甜,謝馮老板打賞。”

病床上的老馮氣得渾身發抖,隻恨身邊沒有一件趁手的兵器,要不然他今日就要做大義滅親的壯舉,唉,早知道就不生這個逆子,簡直是來討債的。

馮牧知道老馮氣色不好,也沒了以往那般肆無忌憚,要換做平日裏,肯定是要和老馮死磕到底,最終以老馮暴跳如雷結束鬧劇。

旁邊的母親倒是很淡定,見慣了大場麵,這點小打小鬧她幾乎沒放在眼裏,要知道老馮有一次氣得跺腳,大罵我要宰了你這個畜生,扔菜刀砸板凳的壯觀場麵也不是沒有過。

嚴重的那次,菜刀砍進馮牧後背兩寸,把二老嚇得死去活來,老馮心中十萬個後悔,可麵對妻子的指責,又死要麵子倔強道:“砍死了活該,就當是為民除害。”

馮牧嗬嗬一笑:“禍害遺千年,這點小傷就想要我的命,給我撓癢都不夠。”

拒絕了母親上醫院包紮的提議,不顧二老的擔憂,馮牧隨便給自己包紮了一下,回頭死皮賴臉的對老馮說道:“不錯嘛,許久不見,功力又提高了兩層,下次瞄準一點,往這裏砍。”

見逆子指著自己的天靈蓋,還不忘忤逆自己,老馮一張臉氣成了豬肝色,還不等他開口,馮牧就伸過手來,討債一般道:“醫藥費,你得賠我醫藥費,我不能白白被你砍。”

“殺了你都是應該!”

“50萬,區區50萬馮老板應該不會拒絕。”

“一毛都不給,你不是好本事嗎,還向我要錢?”

“那我去找那群狐朋狗友想辦法,人難道會被一泡尿憋死?”

馮牧說完,擦身而過,走到門邊的時候,隻聽得老馮妥協似的低聲道:“等等,你老子最近需要資金周轉,後天就打給你,隻求你不要再混下去了,做一點人事吧,不然哪天我死了,有何麵目去見列祖列宗?”

聽到老馮發自肺腑的言語,馮牧內心觸動,卻隻是很不屑的一笑,說道:“啥年代了,還信這些?”

“天打雷劈的孽畜啊……”老馮沉重的歎息,偷偷抹去眼角的淚水,馮牧摔門而出,不再理會哀莫大於心死的父親。

“對不起,老爸,再給我兩年時間,兩年後我一定讓你為我驕傲。”

出門的馮牧一改痞子作風,雙眼犀利,如荒野捕食的餓狼,隻是這神情稍縱即逝,他立馬又恢複了玩世不恭的模樣。

這兩年來,他忍辱負重,臥薪嚐膽,明麵上做的都是人神共憤的齷齪勾當,老馮夫妻倆為此操碎了心,想打死他重新生一個孩子的想法都有過。

做到這個份上,馮牧成了這座濱海城市惡名昭著的混球,和一群勒瑟雜碎整日裏遊手好閑,欺男霸女,為禍一方,進局子如同回家,哪次不是老馮厚著臉保釋出來的?

馮牧很有預見,在這兩年他更荒唐,做的惡心事也更多,終於徹底進入了那個集團的核心,從十八歲到二十五歲,這期間發生過多少事,曾受過無數的傷,幾次流淚想要放棄,可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

阿東和小靈不能白死,十八歲那年本該順利考入大學,可是因為三人目擊一場劫財劫色事件,而要被三個歹徒滅口。

這個世上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人們隻知道那件大案的唯一幸存者是馮牧,而他獲救時全身血跡,奄奄一息,仿佛剛從地獄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