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坐結束,主人家二十歲的孫子送來晚飯,壯小夥進來臉都是紅的,根本不敢抬頭看她們。隻是不經意瞟了一眼床上的趙薑,那惹人憐愛的病弱模樣,讓他心尖微顫。小夥子出去後,一行人圍在趙薑床邊用飯。玄司情緒低落,身為姐姐的趙薑卻一直溫言善語,和睦如風,每每玄司與雪狼王談起自己的去留問題,十八歲的女孩都拚命攔住倔頭倔腦的妹妹,為她圓場。她打心眼裏感激這兩位仙人般的女子,聽聞玄司已然拜師,她很激動。但是玄司的表現,卻讓她隱隱擔心,若是這倔丫頭惹怒了仙人,仙人拂袖而去,那大好的機會,豈不是就此錯過了?玄司天賦異稟,天生神力,偶爾還能瞬間出現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如此神異,該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仙長神祗,長生不老高來高去,不該像她一般,為了生計奔波勞累,為了一點口糧被人踩在腳底抬不起頭來。
這個傻孩子,卻死活想帶著自己去仙家福地享福,那裏怎能讓自己這樣的凡人隨意進出?自己不過芸芸眾生中最普通的一人,從不會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如今兩位仙人願意安頓自己,就已經讓趙薑受寵若驚了。
晚餐簡陋,基本上是一口大鍋煮出來的大鍋飯。飯少水多,米是穀殼都沒剝幹淨的糠米,稀稀拉拉幾顆,山裏挖出來的根莖塊狀物成為了主食,一大塊砸在碗裏,讓人不知從哪兒下口。碗裏好歹還飄了幾顆野菜,撒了把粗鹽,味道實難恭維。主人家特意打了一隻野兔烤了,幾片烤兔肉放在盤子裏呈上來,其餘的全部給了狼小妹。
這飯,雪狼王和謠姬幾乎就沒吃,直接全部給了玄司。玄司或許是在賭氣,吃得太猛噎住了,放下碗筷直拍自己的胸脯。
“教汝莫食太快,卻不聽。”雪狼王瞪著她,語氣裏不乏調侃。
玄司聞言更是氣了,站起身來,攥著拳頭梗著脖子,一張小臉憋得通紅,瞪著雪狼王道:
“上師!俺知道上師對俺好,可俺就是不明白,何以阿姊…”她話到一半,卻被一旁的趙薑突然打斷。
“阿蠻,莫再提。”
躺在床上的趙薑拚命拉著玄司,阻止她與雪狼王頂嘴。玄司咬著牙,憤憤不平,卻最終什麼話都沒說。
“汝既如此疑惑,孤便為汝解惑。汝非凡人,吾等所去之地亦非凡地。凡人承受不起,汝若願汝姊長命百歲,便聽孤之言。”雪狼王神色一板,嚴肅說道。
玄司沒有再提要帶走趙薑的話,但是她分明用全身的力氣表達了自己不願離開這座小山村的意願。她不想和上師走了,雖然上師對她很好,但她還是想和阿姊呆在一塊兒。
這一日,玄司在後院裏盯著遠處的青山呆,冷不丁感到後背被掃了一下,她驚了一跳,回身一看,卻現是白狼用尾巴掃了自己。這隻白狼是上師的妹妹,說來也該是自己的師姑,可要她認一匹狼做師姑,她總覺得別扭。因而一次也沒有和這隻狼說過話,雖然她知道這隻狼會說話。
白狼琥珀色的眼睛冷冷地看著自己,玄司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說道:
“汝看俺作甚?”
悅耳的女聲從白狼身體中出,聲音聽起來卻怒氣十足:
“小鬼,吾家阿姊好心收汝為徒,這是多少大妖幾千年修不來的福分。汝不僅不知感恩還得寸進尺,阿姊心軟不願降罰於汝,今日吾就替阿姊好好教訓教訓汝。”
被一隻白狼訓斥,玄司憋紅了臉,嘴笨的她也不反駁,直接就撲了上去,一把抱住白狼的脖子,摔打在了一起。她天生神力,雙臂一合,猶如鐵鉗,狼小妹被她勒得眼冒金星,下意識就一口咬在她肩頭,周身散冰寒風暴,刮得玄司皮膚生疼。